“動作快些!”莊暮不住地朝指揮室的門后望去,一邊不耐煩地命令著盧修說。
“不是我的原因,船板的鋦釘都是木質(zhì)的,一點腐朽的跡象都沒有,徒手根本不可能掀開。”盧修恨恨地道,“如果真想讓我加快速度,你至少該給我一兩件工具才行。”
少年的右手小指已經(jīng)被自己強行掰正過來,不過仍然是疼痛不已,無法施力。他在陸盈盈的指揮下意欲掀開指揮臺下方的艙板,然而只靠一只單手嘗試了數(shù)次都無法做到。
“他說的對,航海的大船,若是空手便能拆卸開,那些船員早在海里就不知道死去多少回了。”陸盈盈臉上掛著淚痕,卻是冷冷地說道,“用作連接船板的釘子是特制的軟木,在空氣中會吸水脹大,幾百年過去,釘孔早已被塞得死死的,和木板連成一體了,只能用武器強行撬開。”
“喫……”莊家少主將手中的重劍猛然插進墻板中,反手從腰間抽出一把手掌長的匕首,當啷一聲扔到盧修的面前,“只有這個用,不要讓我聽到再有別的借口。”
莊暮并不知道女孩話中的真假,但是當下探索的效率比什么都重要。再者說,就算是給了小龍人一把武器,他也難以翻起什么浪花來。只要自己防備著他神秘的威懾能力,總不至于在一介孩子身上栽兩次跟頭。
見習(xí)生拾起小刀,就在指揮臺的下方切削了起來。匕首的刀身很薄,盧修輕易地便從木板的縫隙中插進去,未曾受傷的左手用力一撬。一陣令人牙酸的咯吱聲響起,上層的木板吃不住力緩緩斷裂開,露出里面復(fù)雜地榫合著的船體結(jié)構(gòu)。
“有什么發(fā)現(xiàn)?”
“這些是什么?樹脂?”少年撬開周邊的幾塊木板。在火把的映照下,木質(zhì)船骨的空隙被一層層奇異的半透明膠狀物所填滿。盧修將刀尖探進去,手感像是插進了一塊軟糯的蛋糕里一般,他用刀鋒刮下一小片,用手指蘸了蘸,指尖盡是一股滑膩黏軟,惹人生厭的感覺。
“讓我去看看。”陸盈盈望著莊暮的眼睛。
莊家少主臉色陰晴不定,橫在女孩面門的刀刃卻沒有半點松開的意思。
“得了吧,這個房間只有一扇門,你還擔心我們會跑了不成?”現(xiàn)在正是黑衣青年需要用到自己的時候,小書士的底氣漸漸足了起來,“還是說你憑自己就能考察個明白?”
“不要做些無聊的舉動,還有,你說謊的瞬間我就會察覺到。”黑衣青年放下戰(zhàn)刀,后退至門口附近,用眼神驅(qū)趕著陸盈盈上去探查。
“不是普通的松脂,看起來像是用松油和蠟混合而成的涂料一類的東西。”女孩撩了一下被方才的騷動弄亂的頭發(fā)。畢竟年代久遠,陸盈盈的所學(xué)集中在歷史上,而非具體的材質(zhì)和技術(shù),是以女孩也只能含糊地判斷道,“大概是船體裂縫漏水期間所用的,臨時的充填材料。”
“不過這個儲量……也太過夸張了些。”說著話,盧修又撬開了幾塊木板,指揮臺下方的一小塊空地幾乎被挖空。在火把的映照下,二人的腳下幾乎變成了一個巨大的松脂池,濃稠的液體灌滿了兩層船艙間的部空隙,液面水平如鏡,泛著好看的琥珀色,透過它甚至能看到下層的天花板,“再大的船也不需要這么多的補料吧?”
“不是為了填補裂縫,這是密封用的。”陸盈盈站起身來,面向著莊暮,“松脂是造船的工序中能找到的最廉價而有效的密封材料。只要操作得當,被其包裹的事物能幾乎完與周圍的空氣和水隔絕,必要的時候還能當做高效的燃料,將里面的東西一把火毀掉。”
“我猜的沒錯,異寶應(yīng)該就封存在這下面。”女孩緩緩說道,“接下來只要想辦法排空這一層油脂就行了。”
“那就排空它。”莊暮不容置疑地命令說。
“你確定要這么做嗎?”小書士的音調(diào)提高了些,“我不覺得這是什么好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