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龍種的生命是無限的,就從這里開始講起吧。
我們會長久地活著,然后在更長跨度的時間段里屢次地死掉,這是很正常的事情。
大部分時候,能殺死我的只有其它古龍種。其它能被稱之為“伙伴”的家伙,偶爾也會展示出對我不大友善的一面……嘛,或者叫“經常”和“不死不休”也不為過。
有意思的是,即便是我的摯友,也曾殺掉過我不止一次。
我關于它的最遙遠的記憶,正是一次這樣的戰斗。那不是我和它第一次相遇——我們作為摯友已經是更早以前的事情了。
我們一邊戰斗,一邊橫跨過整個沙海。它很強,黝黑光亮的鱗甲能輕易地抵擋我的爪擊,寬大的翅膀扇動開,就能讓我的舌頭如同拽住了一座浮在空中的山峰。我制造的霧氣和光影被它召喚來的暴風雪吹散,在此之前,我從未見過能把不屬于本身天賦的能力,使用得如此舉重若輕的同類。
我的招數都用完了,只能伏在一片沙礫上不敢移動——現在想來,這樣做果然還是蠢得不行,荒漠的艷陽下,就算再怎么扭曲光線,身下的影子也會老老實實地指明你的位置。我猜這就是我自那以后,只愿意在陰云密布的沼澤和雨林中徘徊的原因吧。
總之,它的利爪還是從背心刺進來,捏碎了我的龍玉。這讓我很懊惱,我并不排斥那段等待重生時的虛無和靜謐,甚至還有些享受,只是我已經有些厭倦了從“我是誰”開始,一點點找回力量和記憶的過程,那段日子里的我會變得脆弱而無聊,就像所有低等的怪物一般。
“奧奧那茲其?”背后的古龍種驚呼一聲,“居然是你?”
“當然是我!你這個蠢家伙!”反正快要死了,我巴不得在嘯叫中用盡我僅剩的力量,“我在沙海的那一頭就叫過你的名字,又有什么用呢?還不是被你追著打……”
“我……不好意思。”它拔出嵌在我后心的爪子,爪上的倒刺帶出一大塊血肉,這一下又讓我痛苦不已,“我在重生期,記憶只找回了一點點,沒有認出你來。”
“噢噶!早該知道是這樣!”這就是我懊惱的第二個原因,它比當時的我要年輕得多,卻已經有了讓我也難以企及的力量。在后來的記憶中,我也從未有一次打贏過它。古龍種里能夠傷害到我的家伙很多,但能在對等條件下殺死我的,卻只有幾個有限的最古者,而他卻是例外。
“總而言之,”我趴伏下去,一副認命的樣子,卻在因為它通過龍腔傳遞過來的陣陣悔意而竊喜不已,“你又殺死了我一次,還有什么新鮮的呢?”
它有些手足無措地跪在我的身邊,我的眼皮開始沉下去,只能看見它沾著我血的爪子。
然后我說“以防你的記憶這輩子都不會恢復了,就當是給老友的饋贈,南方雪山上有一種灰藍色的金屬礦石,你該嘗嘗那個。至少我記得,從前的你最喜歡那石頭的甜味。”
“是嗎?我去試試。”它用頭蹭了蹭我的翅膀,答應道,那是我最后感知到的場景。
…………
我能和它和平相處的時間不多,它很好戰,生命的絕大部分時候不是在記憶的恢復期,就是在尋找記憶恢復期的同類,以與他們作戰為樂,除了幾個最古者之外,大概所有的古龍種都曾被他挑釁過。在沒有對手的時候,它偶爾也會以轟龍或是金獅子之類的龍眷一族尋開心。
“真龍是有尊嚴的,怎么能在戰斗面前退縮呢?”說這話的時候,它和我正站在弗拉西亞山脈的頂端,我們偶爾會這樣做橫跨兩個大陸的旅行。
“所以這么說之前,至少先把滿口的礦石咽下去啊。”我一只眼睛無奈地望著它嘴巴里堆滿的灰藍色的殘渣,“而且,提醒我——有哪一次戰斗不是你主動挑起的?”
“這一次。”它接著我的話說,卻忽然嚴肅起來,把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