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艘運輸船品字形拱衛住了中央的擊龍船,船頭直指向黑魆魆的沙暴深處。在摸清峯山龍的具體位置前,擊龍船不但不能作為頭艦,反而要被嚴嚴實實地保護在友船的中央。戰斗還沒有開始,那艘小船上的每個獵人和船工都要養足精神,以便在迎戰巨龍時能拿出最好的狀態。大船護衛著小船,這是只有在沙漠里才能見到的奇異景觀。
此刻作為頭船的正是兩個龍人麾下的那只,老資歷的前輩們并不參與最后的搏殺,而是承擔著探路和遮風的辛苦任務。在迎戰古龍種前,他們會為后輩掃清障礙,在危險降臨的必要時候,甚至會被船隊首先考慮放棄。只有當擊龍船和峯山龍交火后,這一艘才會卸下大部分的甲胄,搖身一變成為收容狩獵素材的運輸艇。
整條船上的人都有這樣的自覺,在過往的豐收祭歷史上,作為頭船的運輸艦報廢率超過一半,在接近峯山龍之前就報廢的概率也超過兩成。視死如歸的船員和獵人背后,更多的并不是為人類安危而戰的榮譽感,而是工會總部大樓的窗欞內灑下的大把大把的金幣。
隨著船體的微微轉向,本是半鼓的尾帆瞬間滿了起來。沉重的三角帆布在更為沉重的颶風面前夸張地隆起,讓沙船的速度再快了兩分。黑壯的舵手穩住舵輪,眼睛卻悄悄地瞟向斜側里的兩位龍人船長。
散帆一事說大可大、說小可小。沙中行船,比這更大的故障船員們都遇見過不止一次了。但起航前斷索是船行的大忌,是船工們眼中極兇的噩兆。
操縱沙船和獵人生活類似,都是與天爭命的行當。當人們無法掌握自己的性命時,就會從這些玄之又玄的東西中尋求心理安慰。哪怕這些冥冥中的聯系沒有任何依據,也被絕大多數的船員所篤信。
斷索強行船,輕則空手而歸,重則船毀人亡,特別是船的目的地處不是別的,而是大陸上最為談之色變的古龍種,這讓古老的忌諱更平添了三分威懾力。往往遇到這種事情,船隊都會象征性地將出發的日期擱置一兩日,以避開霉頭。然而接觸峯山龍的任務刻不容緩,莫說斷了一根船索,就是斷了主桅也要想辦法開船,這是連艦長都沒有辦法推遲的事。
兩個天生神力的獵人根本不在乎扯動帆布的颶風,只消兩三下便在勁風中系起了崩斷的帆索。僅憑兩人之力,他們就完成了須得六七人才能協力達成的作業。然而說服船員們起錨開船,卻花費了比那多得多的時間。
盡管一再勸諫,起錨的時間還是被拖延到了午后。就算如此,船工們一個個卻仍然噤若寒蟬,只有在艦橋上偶爾發出的指令聲蓋過了風嚎聲時,他們才會從避風壕里探出身來,拉緊或放松一兩根繩索,緊接著一言不發地縮回甲板角落去。
望著過分消沉的船員,兩個龍人也沒有什么好的辦法,只要不影響本職工作,五星獵人便隨他們去了。
幾十分鐘的行船,讓獵人們周身的風力又高了一級,沙塵的嘶吼聲不絕于耳,體重稍輕的獵人和船工已經只能依靠繩索才能站穩了。兩個龍人倒是恍若未覺,磐石般立在艦橋上,感受著因沙塵而越來越窄小的視野。
“摸清風況還要多久?”隆加抓起艾露的背脊,將小觀測員提到和自己等高的位置厲聲吼道。
“不知道!”獵貓也扯著嗓子喊起來,“風勢太過復雜,我們還要再深入一些才行。”
船隊并沒有一頭扎進沙暴的中心,而是在風勢相對穩定的外圍兜起了圈子。工會書士的前期觀測只給了獵人們目標大致的方位,這個“大致”的誤差甚至會在百公里以上。船隊需要在惡劣的天候下,一邊朝著書士隊伍所指的方向前行,一邊迅速測出沙暴中的原始風向以修正航線——古龍種乘沙而行,就一定會出現在上風的某處。
“四十分鐘前你就是這么說的!”龍人兄長也貼在雇傭艾露的耳畔吼道,觀測員的耳朵在風中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