屠龍之槍在雷鳴沙海的深處完成了自己的使命,被年輕獵人帶回到沙漠之城后,便一直寄存在龍人大師的手里。直到封塵離開獵人工會后許久,才輾轉通過無名前輩重新交付與他保管。
經過了古龍種和特雷索爾大師先后的炮制,上一代峯山龍的銳牙已經完看不出原本的樣子了。心知這柄武器的危險性和重要性,特雷索爾在盡量保留每一寸有效素材的前提下,特意將它改短做舊,盡可能地讓它保持低調。因此再回到年輕人的手中時候,那把骨槍已然變成了一把其貌不揚的骨質短劍。任誰第一眼看見它,都不會聯想到,它原本屬于一頭古龍種中的至強者,更不會聯想到它曾一度以數百米高的身姿矗立在洛克拉克的湖心,被沙漠之城的無數民眾當做只可仰觀的精神支柱。
在很長一段時間里,封塵一直以為,除了時刻提醒自己大沼澤上的夢魘外,這把劍不過是一柄攜帶著無藥可解的劇毒,還能夠散發真龍威壓的特制獵具——直到他在大沼澤里第二次和霞龍接觸。
峯山龍無數年歲的積累,并沒有在隕落后就此煙消云散,真龍幾乎永無止境的生命力滲透進軀殼的每一部分中,當然也包括這顆與洛克拉克同壽的巨牙。牙髓里蘊含著驚人的活性,只要通過合適的方式引導,這柄屠龍武器同樣也能成為古龍種的救命稻草。
奧奧那茲其臨走前的點撥,讓龍語者終于看到了贖罪的一線曙光。獵殺一頭真龍,便要救回另外一頭的性命,這很公平,讓封塵冥冥中甚至以為是獵神交付給他的使命。從那以后,在安菲尼斯布置的委托之外,叛逃獵人便開始四處追尋活躍中的古龍種,期望在暗中的那只手再次伸出來之前,自己能夠有所準備。
置身在一場真龍殞滅的事件里,在這踐行使命的關鍵一刻,封塵的內心反倒平靜下來。就像一場緊張的狩獵終于到了呼喚支援飛艇的最后時刻,亦或是一份素材經過漫長的鍛煉,只待獵人揩去封油、驗收成色的時候。望著面前奄奄一息的麒麟,龍語者恍惚下甚至隱隱有一種解脫的快意,讓他連渾身的疼痛和血肉模糊的右臂都下意識地忽略了過去。
古龍種的軀體強度大得驚人,經歷了方才的高空墜落,甚至沒有留下顯眼的外傷,骨骼也沒有明顯的斷裂和錯位。只是龍血揮灑下來,麒麟的小半個身子被染得殷紅,讓天災強者看上去異常凄慘。年輕獵人的嘴角抽動著,將骨刃反持在左手上,劍脊在怪物蔭血的皮毛上抹了一把,送至雷獸的嘴角處。古龍之血順著血槽滴滴滾落而下,如同一顆顆渾圓的紅色珍珠,自劍尖滑入怪物的口中。
一滴血液入喉,麒麟的身體輕輕地顫動起來,身周的電光也變得明亮了些。封塵心中一喜,將刀鋒朝著怪物的嘴邊又湊了湊。接連喂進了幾滴龍血,古龍種的眼瞼一抖,雙眼緩緩睜開,赤紅的眸子瞥向身畔跪坐著的年輕獵人。
身形輪廓映照在獨角獸的瞳孔之中,封塵瞬間有如被毒蛇咬中了指腹一般,單手劍當啷一聲脫手掉落。他詫異地瞪著眼睛,龍腔匆匆開動,朝麒麟問道“你這是——”
“已經夠了?!庇七h而空靈的聲音自獵人的顱腔中響起,龍語中帶著不容置疑的意味,“停手吧,現在……還不是用它時候?!?
真龍一族的語言里天然帶著一種讓人服從的力量,話音落下的瞬間,如墜冰窟的感覺就再次在封塵的四肢百骸中蔓延開。暗影獵人伸手去抓落在腳邊的短劍,卻只覺得自己的手臂和骨刃之間隔著一道天塹,任憑如何努力也無法觸碰到分毫。他眉頭擰成一團,一股股焦急而關切的情緒順著龍腔投射到古龍種的腦海中“麒麟!把我放下!我沒有要傷害你的打算!”
幾滴龍血帶給了獨角獸些微的力氣,讓它短暫地醒了過來,但這不過是暫時措施而已。骨刃上剝落下的生命力一時半刻便會耗盡,年輕獵人若不將施救繼續進行下去,古龍種仍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