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可能更重要。
炮竹聲勾起了李慢侯的愁緒,對他來說,不是沒在外面一個人過過春節,但這一次卻是最憂愁的。一想到這個時候,家里人應該歡聚一堂,看著晚會,吃著餃子,他就更難過了。難過的不是他不能參與期間,而是很可能這難得的歡樂,他的家人今年也享受不到。他們可能正在為自己的突然失蹤而痛苦,李慢侯能想到自己母親夜夜以淚洗面的情景。
李慢侯也哭了。
哭著哭著累了,迷迷糊糊中,又醒來。
覺得自己可能又做了蠢事,告訴張喜兒、莘王一些未來即將發生的慘事也就罷了,為什么要向茂德帝姬托付金枝呢,這不是告訴茂德帝姬自己準備逃跑嗎,為什么如此輕信于人,難道就因為對方是一個美貌的女人,貌美心狠的女人比想象中更狠,又不是沒見過。
心緒不寧中度過了漫長的一夜,靖康元年的大年初二到了。
仿佛心照不宣一樣,茂德帝姬繼續通過金枝向李慢侯傳遞消息,昨日也就是初一,金兵攻占了相州,這是臨近黃河的一個州,再往南就是位于黃河邊的浚州,結果今日金兵就攻陷了浚州。從消息傳遞的頻率來看,金兵所過之處,幾乎是沒有戰斗,就直接攻陷城池??V菔貙⒑颖?、河東路制置副使何灌退?;荩菥驮邳S河南岸,跟北岸的浚州隔河相望,甚至有浮橋相連,何灌的部隊就是從浮橋上后撤的。
這個時代的黃河,是北流的,并不是從山東入海,而是一路往北,從天津一帶入海。黃河岸距離開封也比后世要遠很多,后世的黃河幾乎就在開封城外,距離河北的新鄉更遠,而現在的黃河則幾乎貼著新鄉,距離開封更遠。不過這種遠近,對于怯懦者來說沒有意義,當金軍突破宋遼界河的時候,宋徽宗就嚷嚷著一馬平川無險可守這種懦弱話語了。
果然,大年初三,何灌又從滑州逃回東京,這樣的人竟然留著不殺。因為他是功臣,宋欽宗繼位的功臣,宋徽宗決定禪位當日,阻擋鄆王趙楷入宮面圣的就是這個何灌。他本是要取河北前線抗敵的,可一直拖延。他堅決反對將京城的軍隊調往河北布放,認為金兵不可抵擋,如果將精銳都調取河北,擔心無法善后。雖然膽子小,見識倒也有。果然按照他猜測的來了,派往浚州的禁軍一觸即潰,逃到了南岸的滑州,傳聞金軍在北岸敲了一夜鼓,然后南岸的部隊都逃光了,零頭的就是這個何灌。只因為他幫助宋欽宗上位有功,皇帝也只是不肯見他,讓他在開封城西北隅繼續帶兵,對他沒有任何責罰。
隨著何灌的逃歸,開封一片大亂,其實打敗仗也沒什么。畢竟金兵初興,兵強馬壯,宋兵陳腐,積弊甚深??墒沁B打都不敢打,就有些說不過去了。帶著開封最能打的部隊防御河北浚州的梁方平該殺,防守黃河的何灌也該殺。但還有一個人更該殺,軍隊打敗了,不想著收攏部隊,死守開封,帶頭跑了,這個人正是宋徽宗。
他兒子宋欽宗根本不可能擋得住他,宋徽宗借口東巡,任命親信蔡攸為他出巡的行宮使,跟他一起倉惶出逃,這影響就太壞了,不管官府怎么封鎖消息,怎么安撫民心,開封城的居民也不可能相信。
此時有能力的都想著跑,往南方跑,蔡京顯然是有能力的。老皇帝沒跑,蔡京自然不敢跑,老皇帝都跑了,他就毫無顧忌了。新皇帝微信不足,也不能拿他怎么樣,更何況新皇帝身邊,也大都是蔡京提拔的官員,不可能針對他。
蔡府大亂。家丁、仆役亂作一團,有的是按主人的命令收拾家私的,有的是樹倒猢猻散趁亂逃跑的,還有趁著混亂偷雞摸狗的。
看守李慢侯的家丁,此時早跑的沒影了,機會比他想象的都好。
但李慢侯看著這如同抄家一樣的情景,反而嘆息了一聲,跑當然是要跑的,此時不跑,就是傻子了。
從容的帶著細軟,跟金枝一起,大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