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益這些天哭了好幾次,他是真哭。
他一個太監(jiān),以前伺候王貴妃的時候,很是得意了些日子,可王貴妃死后,就開始受欺負了,成了宮里的雜役。好容易熬到王貴妃的兒子當了皇帝,大量太監(jiān)、宮女被金兵抓走,他僥幸逃脫,果然大難不死必有后福,一躍而成太監(jiān)總管,是皇帝的心腹,似乎朝著童貫那樣的傳奇太監(jiān)方向發(fā)展。
這次突然傳出公主活著的消息,皇帝派他來確認,并讓他將公主帶回去,這樣天上掉下來的功勞,更讓他覺得他得到了天眷,誰知道沒幾天,畫風就轉(zhuǎn)了。
公主要招護軍,他見著那些本地差役不像樣,被公主哭的糊里糊涂就答應了,心想不是什么大事。結果出門招護軍的公主護軍統(tǒng)制一去不返,他都以為這家伙逃跑了,一想不太可能,遠大前程就在面前逃跑個什么勁,而且家眷也留在公主府里,讓他一度懷疑這家伙死了。
不管什么結果,催促公主上路,公主就是不走。倒也不跟他爭執(zhí)李慢侯是不是死了,開始公主借口天寒地凍,不想上路,可是春暖花開,公主還是不走,兩個公主輪番生病。
公主走不走,遲點走,早點走,馮益倒也不急??苫实奂绷?,派人來斥責他,說他連這點事都辦不好?;实凵鷼?,這可把馮益嚇壞了。他的地位不就仗著跟王貴妃那點香火情嗎,這點香火情哪里禁得住皇帝的怒氣,皇帝要是覺得他不能辦事,當然會找能辦事的人,他這大總管的職務,就做到頭了。
但公主不走,他能有什么辦法,把皇帝親妹妹綁了?給他十個膽也不敢!
就這么一直拖著,拖過了正月,拖到了二月,眼看到三月,快到夏天了。
馮益本就善于察言觀色,他算是看明白了,公主就是在等他的心腹,至于為什么,馮益猜測可能是兩個公主在路上真的吃了苦頭,誰都不信,就信自家的家丁頭子。這也是人之常情,可就是苦了他馮大總管。
可算把這護軍統(tǒng)領盼回來了,這一走就是兩個月,拉回來一只士氣高昂的部隊,也不知道是跑哪里招兵去了,反正回來就好,真死在外面,公主又不走,皇帝又責罵,馮益估計自己得上吊。
走,自然要走。
可怎么走,走的快,走得慢,李慢侯還是能控制的。
李慢侯懷疑,他這只部隊,拉去北方真的可能直接給扔到戰(zhàn)場上。因為這一年多來,戰(zhàn)火不斷,朝廷四處拉人頭。
趙楷的皇帝做的還像模像樣,他之前躲起來,導致身邊沒有任何可用之人。終于成功拉來了一些故舊,才算穩(wěn)定了局面。將抗金聞名天下的李綱調(diào)到了南京,封應天知府,讓李綱全權負責南京防務。
將趙構趕到開封抗雷,別說,趙構和手下那群從河北退回來的軍隊,逼急了還挺像樣。其實主要是宗澤厲害,李綱跟宗澤會面之后,極力推薦讓宗澤負責開封防務。趙楷也聽說宗澤在開封被趙構排擠,他于是就任命宗澤為開封知府,分趙構這個兵馬大元帥的權。
宗澤手里一直有一只他在磁州時候就招募的軍隊,多次跟金軍作戰(zhàn),開封被圍的時候,將軍隊帶到開封勤王,可惜也打不過,一直跟著趙構留在大名府一帶。宗澤本人還非常善于拉隊伍,此時河北、山東各地到處都是義兵,連年金軍劫掠,導致生產(chǎn)凋敝,吃不上飯的老百姓高達數(shù)百萬,不是往南逃,就是當義兵,因此義兵數(shù)量數(shù)不勝數(shù)。這些人號稱義兵,其實未必真的義氣,金兵他們也打,宋兵他們也打,但更多的是打老百姓,不搶劫活不下去。
漸漸的義兵相互兼并,形成一些大團伙。有號稱傭兵七十萬的河東巨寇王善,兵多了,野心也大了,帶兵來到黃河北岸,試圖占了開封。宗澤單騎赴會,見了面就是一通哭“朝廷當危難之時,使有如公一二輩,豈復有敵患乎。今日乃汝立功之秋,不可失也?!币粋€老頭哭了一頓,就把巨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