些要地,朝廷才有可能將來在削藩之戰中占有先機。
趙鼎本是一個主戰派,現在卻變得主和。他說現在北伐,勝則藩鎮得利,敗則朝廷受損。他主張接受金人和談,讓金人將陜西東部、河東路、河北西路交給朝廷。
女真人這邊支持和談的,竟然也是主戰派,兀術轉而支持和談。
兀術是主戰派無疑,但他是主戰派里的冷靜派,粘罕是主戰派里的狂熱派。
幾年前兀術兵敗黃天蕩,倉惶逃過長江后,開始拒絕再次下江南。粘罕“堅執以為可伐”,兀術認為“士馬困頓,糧草未足”,上次飲馬長江,是最后一次粘罕式的入寇,不帶糧草,長途奔襲。
今年粘罕死了,粘罕派勢力,全都投靠了兀術。讓兀術能夠繼續在河北、陜西堅持。
面對強勢的東藩,兀術并不是不知道威脅,而是知道這是最大的威脅。但主力卻沒有放在河北,原因是他想先平定陜西,將吳階兄弟再次趕進深山,然后才可以抽出兵力,去河北跟東藩決戰。
結果吳階兄弟太難纏,讓他平定陜西的戰略失敗。另一邊也是中了東藩的詭計,明明東藩一直派人去做貿易,兀術一直留心東藩的動向,只要東藩的貿易使團在活動,他認為東藩就不會行動。就好像他當年在揚州看炊煙定城中斷糧一樣,又一次誤判。東藩根本就不在乎使團的性命,使團更像是麻痹兀術的煙霧。
等到東藩入寇,抽兵急救已經晚了。河北五萬女真謀克戶被屠戮,這種打擊,比丟失整個河北更慘重,因為女真人最損失不起的,從來不是土地,而是人口。
這五萬女真謀克戶,是粘罕最強勢的時候,從遼東征發過來的,如今想再從遼東遷移人口,已經不可能了。
五萬謀克戶,雖然其中夾雜著大量渤海人、奚族人甚至契丹人,但他們是女真控制河北的基石,沒有他們散落河北各地,不知道會有多少河北義兵造反。而現在這些謀克戶,別說人了,房子都沒留下幾間,原本遍地牛羊戰馬的牧場,早已荒廢。
河北已經沒救。
河北都沒救了,京西就更不用說。那里早就凋敝的沒人了,先是王德、麗瓊部叛逃,卷走了十幾萬百姓和四萬軍隊,接著粘罕入寇,一路殺人放火,京西北路的百姓不是逃了,就是死了,或者被擄了。之后女真軍隊占領京西北路兩年多,這里根本恢復不過來,女真人也沒打算在這里常駐,因此連官員都沒派,任由這里殘破。
但兀術依然在這里留著一萬兵馬守護,目的不是守土,而是守住跟南宋談判的籌碼。
當年秦檜、撻懶這一對主和派談判的時候,趙鼎、兀術這樣的主戰派玩命使絆子,和談始終無法推進,如今他們要和談,卻一帆風順。
很快達成了以京西、河北地還宋庭的和議,但兀術要求太原、中山、河間三鎮歸金國。趙構與完顏亶結為兄弟,雙方結成兄弟之國。一開始是要趙構稱臣,接著改為稱侄,最后才改為稱弟的,為此雙方還爭辯了很久。同時宋國每年給金國三十萬兩歲幣,每年春天在河間府交割。雙方開互市,通有無。宋朝還要約束藩鎮不得開啟邊釁。
和議的消息傳開,很多人失望透頂。
呂頤浩大罵趙鼎誤國,岳飛也認為不該割河間三鎮給金國。韓世忠、吳階紛紛上疏,彈劾趙鼎。反倒是李慢侯上疏稱頌,認為議和成果斐然。
其實李慢侯也很失望,不是對宋朝廷失望,而是對兀術失望。花馬劉摧毀河北女真謀克的行動,李慢侯沒想到,他同意花馬劉的方案,沒想到成果這么大。但并沒有傷到女真人的元氣,因為這些謀克戶中的精壯都在兀術軍中效力。李慢侯認為,這些瘋狂的女真人應該會來報復,所以從燕京退回之后,李慢侯一直在準備防冬,心想如果兀術盡起十萬女真精兵入寇,他能殲滅一半的話,女真人就真的萬劫不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