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秦檜就在重走蔡京的道路。好在趙構比他爹靠譜的多。趙構非常務實,宋徽宗當皇帝的時候,至少有三次地方官府上奏說黃河水變清了,宋徽宗就在三個州縣立碑。海晏河清是出圣人明君的征兆,但肯定是文官編造的故事,黃河水有可能變清,但絕對不可能在某一個州縣河段單獨變清,這不符合邏輯。但宋徽宗立刻派人去樹碑立傳,褒獎當地官員。
趙構當了皇帝,也會遇到這種事情。劉光世給他獻祥瑞,說是淮北的干枯麥秸突然長了麥穗。趙構回復說“歲豐人不乏食,朝得賢輔佐,軍有十萬鐵騎,乃可為瑞,此外不足信。”
趙構認為人民豐足,國有良臣,兵強馬壯才算是祥瑞,其他都不是。這種理性,讓那些試圖用蔡京手段蠱惑皇帝的奸人打消了念頭。秦檜是奸臣,但秦檜有政績。靠的不是阿諛奉承,滿足皇帝的私慾,而是幫助皇帝實現和平的愿望,維護皇帝的權威。
秦檜不是一個可以像寇準那樣制衡,甚至脅迫皇帝的強臣,用秦檜對皇帝有利,但未必對朝廷有利。
“你既然明白,為什么不幫趙鼎?”
趙鼎雖然制衡皇權,但他是文官代表,制衡皇權,才有士大夫發揮的空間。因此他名聲很好,就好像司馬光反對變法,名聲好一樣。一個人名聲好壞,不在于他代表的思想先進還是落后,往往在于他們所在的那個群體是否掌握話語權。一個名聞天下的文人,往往都有節操有抱負,都認為文官不應完全依附皇權。
“我幫趙鼎,卷入惡心的黨爭里,有什么好處?”
在那些忠直文官筆下,李慢侯是一個臭不可聞的人,現在在江南名聲比秦檜更臭。
“趙相一倒,豈不是秦相大權獨攬?”
“想得美。你那個精明的弟弟能讓秦檜專權?”
趙構未必比秦檜精明,但他是皇帝,天然擁有絕對的優勢,只要不是太差勁,就能輕易將臣子玩弄于鼓掌之間。就像慈禧太后能輕易玩弄李鴻章、曾國藩這樣的人物一樣,不是慈禧比他們更厲害,而是慈禧的優勢太大,而且不是太蠢,雖然沒有大智慧,但有小聰明,就足夠壓制這些一流權臣。
“那隨你吧。我回去了。”
吳國公主說道。
李慢侯聽得出她的失落。她是一個要臉的人,李慢侯一句破鞋的玩笑,已經刺痛她了。她的極端表現,也是受不了污穢名聲刺激。她做不到灑脫,她跟李慢侯的私情天下皆知,李慢侯名聲臭,她被罵的更狠。所以她更渴望李慢侯像一個英雄一樣洗刷污名。
“你還要回去?”
李慢侯一直希望她留在北方,跟江南不一樣,在北方,李慢侯的名聲非常好。在北方,哪怕作為情婦,公主也能受到尊敬。
“當然要回去。”
公主很堅決。
李慢侯嘆道“那我就按你的意思,敲打敲打撻懶。他也確實有些膨脹!”
公主意外“你又改變主意了?”
李慢侯道“你要留在北方,自然就沒有那么多是非,我就不用管撻懶,他張揚跋扈肯定有他的理由。撻懶是聰明人,不會無緣無故得罪大宋朝廷。你既然要回去,我肯定得做給南方那些人看看。”
公主哼道“就為了我的臉面,我可是破鞋!”
李慢侯笑道“那可不。你是破鞋,那也是我的破鞋!”
公主拍打李慢侯“你這頭可惡的野獸!”
李慢侯道“其實也不是為了你的臉面,相比你的臉,我更在乎你的安全!”
公主來了北方,如果一點作用沒有,她以后也就不會被人太重視。她已經卷入了是非,又不肯脫離是非,李慢侯要保全她,就只能不斷證明她的價值。以免有些人誤判,將公主列為可以犧牲的籌碼。
公主哼道“臉都沒了。安危有什么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