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于跟克烈人結盟,白韃靼人興趣也很大,他們就是被克烈人逼入絕境的,怎么可能不愿意跟克烈人和睦,好讓他們喘口氣。
按照傳統經驗,他們這些漠南部落,靠著漢地的津貼效應,很容易恢復元氣。只需要等個幾年,他們的半大小子長起來。能夠騎馬拉弓,他們就算喘過了氣,就可以向漠北人尋仇了,通過劫掠他們的牛羊牲口迅速擴張。契丹人在唐朝時候,每一次幾乎被唐人滅族,就是這樣恢復過來的。
漠北部落,只要無法占據陰山,興旺不了幾年,就會四散。因為一場白災,就能讓他們瀕臨崩潰。想度過白災,最好的辦法,就是冬季躲入陰山以南的河套躲避暴風雪,否則就只能看老天爺的臉色。
使者并沒有去克烈人的龍城,窩魯朵城,這里是回鶻古城,回鶻曾經一度是草原霸主,古城已經廢棄,克烈人首領忽兒札胡思在這里立帳。窩魯朵城和可敦城位于同一條河流沿岸,叫斡爾罕河,往北三百里就是可敦城,三百里對于草原來說,根本就算不上距離,只相當于漢地一個集市到另一個集市的距離。
克烈人能在可敦城如此近的距離立帳,事實上就已經對可敦城產生了實際控制,之所以沒有占領可敦城,只是不想而已。而且斡爾罕河往北流,窩魯朵城位于上游在南邊,等于切斷了可敦城跟南方遼國故土的聯系。駐扎可敦城的西遼軍隊,也沒有辦法,只能任由克烈人駐扎在他們南方,強弱之勢已經很明顯了。
斡爾罕河,就是后世蒙古國的色楞格河,發源于中部的杭愛山,往北流一千多公里,流入貝加爾湖。杭愛山正是燕然山,西北延伸到西伯利亞南部,東南延伸到蒙古中部高原,其實也是一座可避風的圣山,冬天躲入南方山谷里,可以躲避北風。只是緯度很高,避風的效果比不上陰山。
斡爾罕河作為漠北草原上最大的河流之一,斡爾罕河流域,勢必成為各方勢力的爭奪目標。忽兒札胡思在窩魯朵城立帳之前,斡爾罕河下游的蔑兒乞人、西北謙河(葉尼塞河)流域的黠嘎斯人都已經游牧到了這里,忽兒札胡思立帳窩魯朵城,跟這些勢力展開了激戰,最終將黠嘎斯人趕回了唐努烏拉山以北,將蔑兒乞人趕到了北海(貝加爾湖)南岸。
與此同時,斡爾罕河流域往東,受阻于一條自東北向西南延伸的巨大山脈,這條山脈上發源的河流往西流的匯入斡爾罕河,往東流的匯入混同江(黑龍江),這條山脈叫做肯特山脈,古代漢人稱作狼居胥山,霍去病曾出擊匈奴到這里,并在這里封禪,并成為武將功勛的代稱,稱封狼居胥。蒙古人稱肯特山叫做不兒罕山,是蒙古人眼中的神山,因為蒙古人游牧的斡難河(鄂嫩河)就發源于不兒罕山。
不兒罕山跟燕然山一樣高大巍峨,兩山如同兩條臂膀,環抱漠北草原,燕然山北是克烈人的地盤,不兒罕山東是蒙古人的地盤,雙方勢力目前就以不兒罕山分界。
蒙古人目前一直向東,克烈人則向南,蒙古人沖向了大鮮卑山(大興安嶺),克烈人的目的很可能是河套,蒙古人則看中了契丹人的祖地,遼河上游的臨潢府一帶。
目前雙方都處于剛剛統一本民族,開始爭奪契丹人突然消散后留下的勢力范圍,是擴張期,無暇互相爭奪,但當蒙古人完全控制了黃龍府到燕山之間的遼西草原,克烈人控制了陰山以南的河套草原,他們必然要爭奪草原霸主之位。
當然也有可能蒙古人打垮了女真,開始進入東北發展,而克烈人擊敗了東藩府,直接南下宋地。但是遼西和陰山在地理位置上是連貫的,兩股勢力相當于已經相連,沒有了不兒罕山的分隔,他們之間的摩擦不可避免。
所以草原上必然產生新一輪的霸權爭奪戰,誰能走到最后,結果還很難講。如果不是女真人統治力的陡然下降,兩股勢力的爭奪會持續到忽兒札胡思汗的兒子王汗和合不勒汗的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