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慢侯道“我認。”
綦憲道“燕王李氏,犯擅興律·擅發(fā)兵罪。”
吳夙趕緊反駁“綦大人。燕王乃是藩鎮(zhèn),鎮(zhèn)撫使有軍興自便之權!”
古代對于軍官擅自用兵限制很大,主要就是防范武將造反。宋刑統(tǒng)·擅興律規(guī)定“擅發(fā)兵十人以上,徒一年;百人,徒一年半,每百人加一等,七百人以上,流三千里;千人,絞。”
李慢侯當初動用數(shù)萬大軍,早過了絞刑標準,真按照擅興律來判,他死定了,或者說他反定了。
因此吳夙立刻為他辯護。他一個會審官員,成了嫌犯的辯護律師。
可惜綦憲對各種法律條文比他熟悉,即便是藩鎮(zhèn)法,他也能倒背如流。
“急需兵者,得便調發(fā),并既言上。不既言上者,減罪一等!”
急需發(fā)兵,自然可以先發(fā),但要盡快上報,不上報就是擅發(fā)兵,就是絞刑。減罪一等,也是絞刑。因為百人加一等,千人就是絞刑。別說減一等了,減十等李慢侯也是個死。
啪一聲,驚堂木一響。
“燕王李氏,擅發(fā)兵罪,絞!”
吳夙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他仿佛已經(jīng)看到漫山遍野的北人精騎呼嘯而下的場景。
接著綦憲又一條條的宣判,羅列證據(jù),講明法條。
判決燕王許多罪狀,包括擅自拘禁他人的罪名,判了流放等罪。
一天下來,李慢侯腰都站不直了。
他還是回到了牢房,不過牢房都快被收拾成高檔旅店了。他上堂的時候,獄卒擔心他還會被壓回來,湊錢買來了床鋪。不久晏府就來人了,送來了更好的器物。
當李慢侯回到牢房的時候,家人哭喪著臉,晏貞姑哭哭啼啼,李靖怒發(fā)沖冠,竟然披掛停當。
“好小子。能披甲了!真是長大了。”
李靖都十四了,從小錦衣玉食,營養(yǎng)豐富。李慢侯請老兵教他武藝,一天都沒斷過。他接受的是軍事化的貴族教育,除了在揚州府學學文,同時也練武不輟。吃的好,常鍛煉,加上李慢侯的基因,身材高大,已經(jīng)勉強能披甲了。
“父王。讓孩兒帶兵殺了綦憲那廝!”
李靖惱恨道。
李慢侯擺手“殺綦憲管什么用?審我的是國法,殺了綦憲,我就是抗法。沒禮!”
李靖道“可是那廝要殺你啊!”
李慢侯笑道“要殺我的人多了,我都去砍了?沒必要。等著吧,有人比我更急。都聽好了,沒我的命令,誰都不準妄動。其他人都出去吧,我跟夫人有話要說。”
留下晏貞姑,交代大事。
“都怪我。早跟你回去就好了,就沒有如今這事兒了!”
聽說丈夫被判了絞刑,晏貞姑立刻就慌了。開始動用一切關系,試圖給丈夫脫罪。雖然她也覺得,如果他丈夫不服罪,在揚州沒人殺的了他。可人已經(jīng)被關進大牢了,朝廷的大理寺卿還判了絞刑。這怎么看都要出事啊。
“你現(xiàn)在回去不晚。把李靖帶回去。告訴王存遠,不要輕舉妄動。但要舉,舉而不發(fā)。若四境不安,不用報我,要當機立斷!”
李慢侯也擔心會出事,這時候把家人先安頓到安全的地方。萬一有事,他不至于束手束腳。讓王存遠果斷一些,如果有人趁機試探,就要給他們一個教訓,讓他們知道,燕王雖然被抓了,燕王的刀子依舊鋒利。此時如果畏首畏尾,面對挑釁不敢堅決還擊,那就麻煩了。一個個都會撲上來。
讓晏貞姑帶著兒子走,也是擔心她發(fā)昏。說到底是一個女人,耳根子軟,兒子還小,沒經(jīng)過歷練,萬一情急之下,他們出頭,會引起更大的麻煩。晏貞姑在揚州的威望很高,她可是揚州夫人,這里有她無數(shù)的傳說。老百姓都愛聽晏孝廣賣女救城的故事,她死后揚州人注定是要給她立廟的,她在揚州就是活神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