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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寧熟門熟路的穿過覆蓋雜草的田沿排,賊兮兮的越過一家門墻,擺脫兩條土狗的糾纏,往前走幾步,一片燈火通明,耳邊還有熱鬧的聲音。
一個鄰家老太太正和幾個街坊鄰居聊得眉飛色舞,手上拿著一本白小姐,另一只手是老號的放大鏡,聽到腦后有窸窣的聲音,凌厲的返身過來,那老花眼鏡在黯淡的燈光下反光,滿臉警惕,用帶著審視的目光掃視一遍。
不過在看到方寧以后,這才放下心來,臉上神色緩和,露出和藹的笑容,“寧哥兒啊,吃飯了嗎?”
方寧撓了撓頭,十分乖巧的說,“徐奶奶,我吃過了。”
“哦哦,今天怎么沒看到你奶奶來買莊啊?”徐老太跟嘮家常一般問起來。
“我奶奶去她娘家了,所以這不,走的時候叫我記得幫她買莊,看能不能在您這里討個彩頭中上幾注。”方寧帶著笑,十分乖巧,他嘴巴很甜,一下就說到徐老太心坎上去了。
他之所以到這里來買莊,因為奶奶平時就在這買的,可以說是熟客,第二個原因這是爺爺沒在這買莊,畢竟小孩子買彩票還是不好,最好還是分開買,萬一被爺爺撞到了,不說怎么教育,那一頓板子肯定是逃不了的,他可不想自己的屁股開花。
徐老太這邊也有幾個買彩票的街坊鄰居,都是長方寧兩輩的大人,還和自家爺爺奶奶認識,所以他也跟唱戲似得,依次叫爺爺奶奶,讓這些老人家都夸方家的這個小孩真乖巧,嘴巴甜得跟摸了蜂蜜似得,尤其是他們看到方寧熟門熟路的在徐老太那買好彩票以后更是笑了笑,以為才這么小的歲數就是同道中人了。
還有幾個老不尊的老頭穿著白色的汗漬背心,幾把蒲扇扇來扇去,在葡萄藤濃蔭下笑著問方寧看中了哪個生肖?
方寧本著反正都快搬家了,這幾個爺爺奶奶平時都很少中莊的想法,稍加思考一下,就說我爺爺今天看準了一個二十六號的生肖猴。
幾個老頭圍在一起,都不以為然的討論,老方很少買這些東西的,他哪里看的準?
所以繼續眉飛色舞的噴著唾沫討論今天晚上開啥生肖。
但也有一兩個人開玩笑的買了一倆注,方寧踮著腳在人堆里抽空瞄了一眼,數額不多,才五塊。他自己在徐老太那買了五十塊錢的注,有寫票據的,不怕徐老太不認賬,當然,到時候她出點血,肉疼一下是再所難免的。
葡萄藤交錯縱橫的光影下,那些老頭老太們還在討論著各種生肖,方寧就在不遠處的位置微笑看著,突然有種寂寞闌珊的感覺,雖然此時很熱鬧,但他卻不知道該干嘛。
用明楠楠那小丫頭的話來說,“那是大人們的世界。”
于是扭頭往外走去。
八點左右的時候,方寧就翹著腦袋等爺爺回來,一聽到有窸窸窣窣的開門聲,他連中央六臺播放的成龍歷險記都不看了,在老妹方微奇怪的目光下,小跑起來去開門。
方解放站在方寧面前,屋檐下的燈光有些昏暗,但還是能夠看清楚臉上的神色,有些怪異和些許的激動。
方寧的目光落到爺爺的褲口袋上,那里鼓鼓的,和左邊的褲口袋一點都不協調,他試探著說,“爺爺,中了沒?”
“買中了。”方解放從未覺得說這三個字有這般難,好像從喉嚨里發音到嘴唇吐出音節,漫長的象是渡過了一個世紀,以至于他這般忠厚沉穩的人都有些激動不已,或者說從把錢拿到手,他都還沒回過神來,直到回家走過平常的田間小路,手摸在半舊不新的大鈔票上婆娑著一百元一百元的紋理,這才明白自己中了獎。
“多少?”
“兩萬!”
方寧有些吞口水,雙眼經光四射,他從來沒有想過爺爺會中這么多,畢竟兩萬塊錢起碼要五百快作為籌碼,當然開獎金額也跟買莊那里開莊的金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