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沙漫天,馬嘶人怒。
土屋外頭,一些個鎮(zhèn)里的村民一個個只敢探頭朝著里面看著,卻是無一人敢吱聲,有的更是連怒氣都無,神情就像是吃飯喝水般尋常,唯有與老瘸子交好的鐵匠眼露不忍。
在這三不管的雙旗鎮(zhèn),“一刀仙”便是這里的土霸王,沒人愿意去招惹他,時間久了,卻是連反抗都忘得一干二凈,逆來順受。
屋里。
“小畜生,拔刀啊!”
二爺一見孩哥穿著羊皮襖,當(dāng)下隨手把老瘸子推開,提刀走了過來,不屑笑著。
“他是我丈人爹,你不能動他。”
孩哥眼中閃過遲疑和怯色,他下意識便想回頭朝那立在灶房門口雙手揣袖的青年看去。
非是他怕了眼前的人,也只有姬神秀知道,眼前這個身懷驚人刀法的少年到現(xiàn)在竟是未曾殺過人,他爹縱橫西北罕逢敵手,而他自己這么多年能出刀的機(jī)會當(dāng)真是少之又少。
他只是不想出刀,只因出刀必殺人。
可是。
“啪!”
一道異常響亮的巴掌聲落在了他的臉上,力道頗大,嘴中已是滲出血來,黝黑的臉頰頓時多出一個發(fā)紅的掌印。
“哈哈,丈人爹?那女子長得那么水靈,在這大漠里頭誰要是睡了她就和睡了女菩薩一樣,你小子可真是艷福不淺??!”
二爺黝黑的臉上那黑硬的胡茬像是刺猬般隨著笑聲扭動著,他雖笑著,卻朝身后的兩名刀客道“去把那女子帶出來,我今個倒要看看這雙旗鎮(zhèn)有什么是我不能做的。”
“二爺,二爺我求你了,放過我家女子吧,你要多少錢我都給,都給……”瘸腿老漢連滾帶爬的跑了過來哀求道。
“滾開!”
可話還沒完,二爺揚(yáng)起刀把就狠狠地砸在了老漢的頭上,一時間頭破血流,摔倒在一旁。
灶房里,自木縫中朝外偷瞧的好妹目睹這一幕,當(dāng)下又是語帶哭腔的驚叫一聲。
“爹!”
也在這一刻,看見老漢頭上濺出的血,孩哥腿上綁著的兩把短刀齊齊倒拔出鞘,落入那雙黝黑瘦小的手里。
“噌!”
刀過無聲,空中只見兩道寒光匹練猝然一閃而逝,然后,一切都安靜了。
不對,還沒有,幾乎就在同時。
另一邊想要進(jìn)灶房帶走好妹的兩名刀客面前,本是一直未曾開過口的青年,此刻那揣在袖子的右手已是抽了出來,一起帶出來的,還有一柄沾滿了馬血的彎弧尖刀。
瞧著立在門口蓬頭垢面的青年,二人似是還能看見對方臉上的怒意還有眼里的驚慌恐懼,只是還未動手,不想眼前就見一道刀光悄無聲息的騰起,當(dāng)下心頭一駭,便要拔刀。
“噗哧!”
彎如弧月般的刀尖冰冷迅速的扎進(jìn)了一人的血肉中,沒入了脖頸,如蜻蜓點(diǎn)水般,刀尖一觸即退,傷口噴濺的血液立時染紅了一旁斑駁發(fā)黑的土墻。
一人應(yīng)聲倒下。
而另一人便在這一刻抽出了刀。
只見兩把刀的刀身剎那在空中相撞,發(fā)出一聲刺人耳膜的尖銳聲響,同時響起的,還有一聲慘烈的痛呼。
電光火石間,原來那尖刀的刀尖竟是在碰撞中沿著刀刃滑下,在對方握刀的右手手腕一勾一挑,便已將那刀客的手筋挑斷,立時血流如注,白森森的筋肉外翻。
不等刀客手中的刀落地,尖刀便已在空中忽的一轉(zhuǎn)勾向了他的脖頸,眨眼便步了前者的后塵。
一切只發(fā)生在電光火石間。
許是孩哥刀太快,那二爺竟未當(dāng)場斃命,而是怔怔的走出了屋子,直走出七步,才見他胸前的羊皮“嗤”的裂開,血水霎時流下,砰然倒地。
“哎呀,殺人啦!”
“不得了,把二爺給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