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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間~道~”
這聲音蒼老,卻不沙啞,低沉綿厚,如那激流迸發(fā)的流瀑,驚濤拍岸,語調(diào)起落之下,與那些古板的老學(xué)究老儒生不同,此音入耳,竟讓他心神一震,腦海中不由聯(lián)想起這一路行來所見到的血災(zāi)苦難,更多的,是那無數(shù)截然不同的世人。
耳邊淋漓依稀聽到數(shù)不清的呼喊,歡笑,悲傷,喜樂……
姬神秀如同置身夢幻,眼前身影輪廓逐漸清晰。
他看見了。
那是個身穿囚服,滿頭蒼發(fā)的枯槁老者,可這雙眼卻炯炯有神,風(fēng)姿雋爽,蕭疏軒舉,哪怕身處牢獄,亦是自有一番氣度。
他仿若看不見姬神秀,他本就看不到,因為他已死,如今的他,不過是當(dāng)年留下的一縷氣息,被姬神秀以手段幻化出來的存在,這只是過去的一幕。
姬神秀凝神靜坐,一雙眼睛緊緊的盯著那老者,這必然就是諸葛臥龍。此人雖是虛幻,然這氣息凝滯,便如一尊鮮活的血肉之軀。
“唉,人間道!”
又是一聲呢喃,老者先是環(huán)顧四方,而后目露蕭索,帶著幾分唏噓,緩步走到了墻邊。
“人間道~”
姬神秀聽的直皺眉,怎么來來去去都是這三個字,再無別的?
驀然,他瞳孔一縮,眼中繼而精光大放,死死的盯著那三面墻壁,卻見諸葛臥龍咬破手指,以指代筆在墻上寫就。
寫下那些鬼畫符般的東西,歪歪扭扭,似是信手書來,斑斑血跡入石,有的深,有的淺。
姬神秀開始看見,看見那些字跡生出變化,隨著諸葛臥龍指尖劃過墻壁,字跡竟慢慢活了過來,在扭動,血液中開始散發(fā)出乳白色的毫光,刺目至極,幻滅不定,在墻上游走。
可姬神秀看的卻不是字,因為那毫光中他看見了天下人安居樂業(yè),萬家燈火通明,一副歌舞升平之相。有書生金榜題名,榮歸故里,有稚子溫飽無憂,喜露笑顏,有青年供養(yǎng)父母,行孝感人,有高朋滿座的畫面,也有五谷豐登的場景,就似無數(shù)畫紙拼湊出一副天下太平之相。
“吧嗒!”
姬神秀呆坐原地,神情雖是平靜,可這眼角卻流下滴淚來,清澈如露,滴答落地。
但就在這眼淚落地剎那,牢獄中立時憑空涌出一股磅礴氣機(jī)來,沖瀉向四面八方,姬神秀眼前所有齊齊潰散,諸葛臥龍的身影散去,那些毫光散去,原本游走不停地字跡亦是散去,部都恢復(fù)了回來。
可接著,三面墻壁上滿是密密麻麻的字跡齊齊掙脫了石壁,毫光大放,在姬神秀的眼中不住聚攏,隱成字跡,其中傳出笑聲,哭聲,讀書聲……似聞一方天地之音。
姬神秀如遭魔怔,他側(cè)耳傾聽,眼中淚如雨下。
以往所見,俱是污濁不堪,如今再聞,竟是讓人感懷滴淚,非是他想哭,而是那被至善至孝之音所感,情難自禁,無法自拔。
就見他雙眼失神的望著三面墻壁,臉上露出笑來,笑中帶淚,朗笑出聲。
“惡念是念,善念也是念,殺是念,救也是念,混亂?太平?雖為毒,然終有藥可醫(yī),人之一字,可分兩筆,如善惡對立,所求不過平衡,所求不過大道。”
“此乃人族頂天立地之道。”
“頂天立地?何解?”
先前消失的身影如今依稀再現(xiàn),萬千毫光凝聚,他似在自語又似在詢問。
姬神秀起身拱手。
“自強不息,厚德載物。”
“自強不息,厚德載物?”
諸葛臥龍沉吟一聲,繼而放聲大笑“哈哈……好,好啊,我人道至意終遇傳人,不錯……哈哈……這人間道為我行遍人間所寫,便送你了!”
話音落下,虛幻身影瞬間重散萬千刺眼毫光,繼而只見牢獄中,三面墻壁宛如畫軸收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