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心鏡也下落不明,彌隱寺主持便由僧皇弟子不虛繼承。
話說便在那離“彌隱寺”不遠的的山林里,筑著幾間木寮,四周幽靜,不染俗世,哪怕現在秋意已濃,然這里仍舊草木青翠,倒是個隱居的好地方。
木寮前有一小院,雅致非常,小院一角落著一座涼亭,亭中坐著一人。
此人著貼身紫袍,面相姑且不論,然僅看背影身形卻是極為雄偉,雙肩甚寬,但與那些魁梧不同,背后黑發披肩,兩鬢可見霜白,正是霸骨天成之相。
他坐在亭中石桌旁出神的喝著酒,似心事重重,外面云影掠過,微風浮動,他就這樣坐了很久,他確實坐了很久,已有兩天兩夜。
原本凌厲威嚴的雙眼,現在有些愧疚,有些滄桑,又有些彷徨,再也不復昔日雄霸天下的風采。
想他一生,命里字里俱是為“霸”,更是經歷無數廝殺血戰,心機陰謀,方才打下了如今的蓋世基業,可這一切,現在都已成了泡影,被他的弟子,還有手下毀之一旦。
而且,他已沒了武功,他雄霸天下的權力正是源自于自己的武功,可現在,這一切,都沒了,江山沒了,權力沒了,武功也沒了。
他因“霸”而得到天下,如今又是因“霸”而一無所有。
命運的捉弄么?
確實是命運弄人。
金鱗豈非池中物,一遇風云變化龍……成也風云,敗也風云……
他想到了自己的三個弟子,三個他一手扶持起來的弟子,而現在,這三個人,無不是滿江湖的在尋他,然后殺他。
耗費一生,到頭來落得個這般慘淡結局,霸業成空,試問誰不唏噓,不彷徨,不落寞。
“爹。”
好在,他還有個女兒。
木寮里,一個黑裙女子走了出來,柳眉細腰,一雙剪水似的眸子正滿是擔憂的看著亭中男人。
往日威嚴霸道,氣勢攝人的父親,現在像是老了,不過兩夜時間,原本一頭烏發,竟是冒出無數霜白,讓她心頭難受非常。
她走到父親身旁,安慰道“爹,我們一定會沒事的。”
男人黯然的臉上強擠笑容,語氣似是很多年都沒有過的柔和。
“幽若,爹沒事,就是想靜靜坐一坐。”
亭外山如浪,草木簌簌,似是真的化作一片翠海,風景獨好。
可他眼睛卻驟然一緊將女兒護到身后,身形立起,看向林中碎石小徑,原來那石徑上慢悠悠的走來個人。
那人還未到,卻已笑吟吟開口,聲音清朗無塵。
“不知雄幫主靜坐多時,回望自己起伏一生,作何感想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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