個白衣僧者,正閉目禪坐,似是入了定。可左邊這個居然是一頭一高低的巨熊,體胖身圓,正不知是蹲還是坐的緊挨著僧者,一旁還生著一堆火,架著一口鍋。
里頭只傳來陣陣撲鼻異香。
“咕咕!”
和尚一聞到那味,肚子里已響了起來。
“和尚,見到這等異獸你卻不跑?”
巨熊旁的白衣僧人開口了,也不知他坐了多久,肩頭竟已落了一層塵灰。
“為何要跑?我觀此獸雖身形駭人,卻全身并無怨煞妖氣,想來并非惡獸,且見它能操持炊具,分明已通了人性,自是與人無異!”苦行僧說罷已大步走了進來,嗓音清朗洪亮。
“熊兒,聽到他的話了么?就他這幾句,你還不請他好好吃頓飯?”姬神秀輕笑著睜開眼來。
苦行僧瞧著他,他也瞧著苦行僧,四目相對,神情各有不同。
姬神秀有的是悵然與嘆息,此人雖至如此模樣,但他還是一眼認出來了,這便是他等了多時的玄奘,準確的來說,應該是玄奘的轉世身。依照神秀傳給他的念頭,前八世,玄奘每一世都出家當了和尚,可做的卻并不是誦經念佛,而是治病救人,每一世都會生出普渡蒼生的決心,行遍天下,欲往西去。
但每一世全都命喪在這流沙河前。
如此來來去去,已是第九世了,這一世神秀故意把他投生在遠離“金山寺”的地方,誰曾想他竟是在一間廟里尋得幾卷經書自行頓悟,大徹大悟間,仍舊不該前塵之路。
“小僧玄奘,我觀佛友面相似曾相識,是否在哪見過?”
果然,九世仍舊不改法名,一切仿若早已注定。
玄奘一臉疑惑。
“似曾相識,奈何早已物是人非!”
姬神秀連連嘆息,心中卻是更加堅定了除去東西二天之意。
“無妨,浮生千般,雖世事無常,然終有定數,無需強求!”玄奘一臉的淡然,竟是絲毫不感覺到好奇更不曾追問。
“哈哈!”姬神秀朗聲一笑。“看來不論你怎么變,這般心性終究還是一樣的。”
熊頂天在旁搖著吃食,似早就知道玄奘回來,這鍋里煮的居然都是素味,不見葷腥。
“玄奘,你可知這前面有個妖精,此路你是過不去,不如回頭吧!”
姬神秀平靜的看著他。
玄奘許是餓急了,他一面以袖遮擋著自己的嘴,一面咳出聲來,熊頂天見狀又拿出了水,等平復下去。
方才聽他開口。“多謝!”
接著,他又搖搖頭。“與蒼生大業相比,我一人生死又算得了什么,傳言那西方無極世界有解救眾生之大疾的妙術,我若多行一步世人便離解脫更近一些,我若回頭,苦海無邊啊!”
“此河倘若今生不能過,來世我亦要再渡此河。”
玄奘眼中很平淡,沒有懼意,亦無恐色,唯獨在提到解脫的時候目露光華。
吃完了飯食,他又走了,像是不遠多耽擱片刻,來的快疾,走的飄忽。
望著他漸漸消失在風塵中的背影,姬神秀喝了口酒,贊道“好一個玄奘,好一個大無畏、大毅力之心。”
他眸中神光一轉,便已望穿了天地,只見玄奘一步步走到流沙河邊,可還沒靠近多少,忽見河中卷起一股妖風,已把玄奘卷入河中。
“回來!”
姬神秀唇齒一張。
遂見那流沙河底猛然爆發出萬千道金光,一顆佛光繚繞,剔透無暇的舍利已破開風塵沙浪飛出。
“誰敢壞我的好事?”
沙浪中更見一道妖氣沖天的身影飛出,手中正提著一顆口目緊閉不見身軀的頭顱,赫然是玄奘,除此之外,他頸上仍有八顆串在一起的骷髏,居然一模一樣。
“不知死活!”
姬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