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自己說,老朋友見面而已。
而且這個老朋友自以為是,不自量力的想搞惡作劇弄什么驚喜,她要“驚嚇”他一回。
于是抱著這樣的心態進校,姜紅芍很是胸有成竹。
要是在學校報名的過程中不經意碰上了,那就他運氣不好啰。看到自己不受震撼打擊,大約他也就如霜打的茄子耷拉下去了。
或者就在教室里,等著他進入給他一個漫不經心的伏擊——一臉“我早知道等候多時”的表情就能讓他進擊的騎兵鋒線盤崩潰。
結果偏偏這個時候張婷把她叫到了門外面去……站在了走廊上面。
她自進校以來就從未回頭。
但這個時候,重新又走回走廊了啊……怎么會有這種安排?
她旋即兩步來到走廊邊緣,手扶在水泥護欄上,然后快速朝外望了一眼。
心速做賊一樣突然上升。
隨即是極大的放松和虛無的空落感。
一無所獲。
什么都沒有……
自己這是在干什么呢……
姜紅芍回過頭來,這個時候外面下著雨,淅淅瀝瀝,地上銀杏葉落滿地。第一次有深刻感覺到時空的距離,是小學時候漂洋過海到太平洋那頭的美利堅姑姑那里做客,雖然姑姑在洛杉磯,她那次過去,教育優先,旅游排后,當時帶著她去了各個藝術館大學參觀溜達,在伯克利加州大學分校的時候,因為學校沒有圍墻界限,粗心的姑姑在教學樓前停車下來帶她觀賞,還被一個好心華裔警察勸離,否則在學校里停車就要吃罰單。
后面姑姑為了壓驚帶她到金門大橋,在39號碼頭吃了巨大的螃蟹,晚上到了金門大橋觀景點,看到星火之下,點點帆船的燈光密布金門灣。那時候她姑姑說,正對這片海洋此去一萬一千公里,才是中國西南蓉城,過去蒸汽輪船發明出來得以讓人們正常跨洋旅行的時候,從那里到這里,也要歷經三個月的時間。
再后來,走的地方多了,看的事物多了,就覺得同齡人很難在一個步調上了,就好像很多人還在根據別人的口口相傳說一件事物的時候,親自體會過這件事物的她就知道那是有偏差的。因此有時候為了適應周圍,只能刻意讓自己普通一點。但即便是這樣,伴隨著家庭情況的變化,無論在山海,還是蓉城,亦或者京城,身邊的環境也開始多了許多言不由衷或者猜不透心思的人們。
因此那個時候她明白,其實人與人最遠的距離,還是在于心靈。
再后來,初中畢業前夕遇到了那個男生,很是特別,后來自己居然還跟他誤打誤撞破了一樁綁架案,回想起來也覺得后怕,但當時卻很是沉著冷靜,不過帶來的后果卻是很糟糕的。
家族的壓力介入,她要離開,那是真正意義上的分離。當這一切真正來臨的時候,其實少年人之間那些豪言壯語,也只是當時聊以慰藉的一時發泄而已。真正要面對的,是割裂開來的不同生活。
人與人之間的聯系,是會隨著時間距離和各自的際遇,越行越遠的,直至彼此難以望其項背的。
她在蓉城十中,曾一度想過程燃走進來的那一刻。
在有恢弘落日的時候想過,在有瓢潑大雨的時候想過,在天不亮的清晨教室里白熾燈嗶嗶啵啵亮起的時候想過,在校外大葉榕下駐足的時候想過,在自己家陽臺看著夜晚的白鷺洲頭想過。
但那些僅僅是想過。
最后往往所看到的往往只是無邊的晚霞,陰沉的雨線,還有人來人往卻始終難以辨認的面孔,亦或者是墨黑烏云深重的天穹。
電話和信件所能聯系到的……好像是那個永遠也等不到的人。
就像是自己守著一座孤城。
……
然而現在告訴她他就要來了,其實在先前的一刻,還是有不真實感的。好像只是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