袖子,露出手臂上一塊精致手表,五指指節如竹,曲臂小心夾著排骨,小口咀嚼,說話不露齒。
斯文人,時刻注意自己的形象,誰人跟他搭話他都行端坐直和人對話,能看得出他其實還是有些緊張,同時有些拘謹,但在眼前張家人眼里,這種拘謹其實是加分項。代表你知道自己是作為一個審視對象在面對別人的,是希望維持好印象。
程燃則是管他娘的,吃飯就吃飯,一桌子的美味,轉到自己面前就夾菜,先撈個飽再說,哪里有那么多溫良恭儉讓,當然,也不夸張,就是正常埋頭吃飯的操作。
不為過,但和李家乾的鐫秀談吐,相比起來就是兩回事了。
大家也不會對這個姓程的青年有什么負面評價,最多就是人看上去老實。而李家乾自然屬于另一個物種,至少每個人私下判斷一番,是會覺得李家乾清華生,再加上待人處事,以后定然前途無量。而程燃,科大的嘛,大概更適合搞科研學術埋頭苦干。拿個二十年賽跑,程燃這樣的大概還在崗位上兢兢業業,李家乾大有可能已經腳踩錦緞藍圖,看上去李家乾更擅長抓住各種機遇。
三歲看大七歲看老,在飯桌文化上面,很多時候不也就是喜歡這樣乘興來對人進行預測評判。
飯局氛圍轉熱,大家什么都聊的時候,和桌上張靜一大家子都照顧了的李家乾則才轉為跟張靜交流,戰略上這叫先地方后中央,先基礎后拓土。
未必先前就這么想,但自然而然就這么做了。
這個時候氛圍正好,跟張靜聊天說些話,也更能放開。
“還記得你們以前家樓下的花臺,你把旅游去撿回來的的雨花石埋在土里,說是這樣就會種出石頭來,結果后面找來找去,還丟了一塊,那時候你還哭了鼻子……”
“高二我們圣誕節出去玩,你和陳燕云去禮品街買東西,遇到小混混,我們一群男生上去,如果不是他們走得快,我們肯定收拾他們一通……”
這是回憶殺啊!無論兩人之間有什么過節,李家乾這么說,張靜其實很難不會想到那些年月,畢竟是一起經歷過的那些事情,他在她家樓下等過她,一起坐公交車,晚自習時寒冷的夜里有人陪著自己走路,旁邊一群朋友的說說笑笑,清幽的月,有的記憶就在那里,回憶起來泛著涼,心卻浸在里面。
任誰都看出了李家乾對張靜的這番言語后面的東西,如果平時聚會大概無所謂,但此時看著和張靜挨著坐的程燃,大家換個角度都覺得尷尬。
元玉梅則對自家兒子很是滿意,得嘛,頂尖大學鍛煉人啊,情商各方面都提得高高的了,有些事也不需要自己提點了。
張瀚和張巧都朝程燃投來一個眼神,那模樣大概就是表示程哥,非戰之過啊!實在是先來后到不講道理。
而到底是看明白的張松年和張靜三叔望著程燃,眼下都只覺好笑了,不過也都樂見發展,看看程燃應對,沒準還能多看到他對自家女兒張靜的態度。所以兩個老狐貍都睜一只眼閉一只眼,高高掛起,不打算伸出援手。
其他人眼里則不亞于面對行刑現場,只是這種戰場,從來就是勝者甜蜜敗者肝腸寸斷。連一些個心腸好的張靜小姨之類,都覺得程燃此時一定感覺周身風蕭蕭兮易水寒。
后面程燃起身去廁所,更是顯得如同丟盔棄甲鎩羽而逃。
氣勢在這里,一個人談吐,舉止,這種外在表現力也是實力的一種,這要是一場跨國公司的面試,李家乾絕對是和面試官聊得很舒服愉悅的狀態,程燃必然是一面倒的潰敗。
包間出去因為飯店很大,廁所隔得比較遠,走兩個拐角,路上程燃手機回了幾個短信,又在外面打了個電話,給李明石,說自己和南區張松年已經在吃飯了,后續可以幫他問一問產業園的問題。
掛了電話后,程燃才走入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