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陣喧囂的炮竹聲過,空氣里余留渾濁硝煙味。
“大當家,方才我去請老爺子,老爺子說不愿來,還說——”
下人吞吞吐吐的走上前,張烈忙招呼一些人,轉個身就收了笑臉,邊往外頭走邊沉聲道:“繼續說。”
那下人只好硬著頭皮,跟在后頭喏喏道:“老爺子說啊,今日這親事他不答應便不作數,叫你可別對不住夫人呢。”
張烈瞬的拉長臉,哼哼兩聲:“我做什么還需他同意不成?他不來也不用拜堂了,一會我直接入洞房!”
夜里起了風變得涼快許多,廳堂里四下掌燈通明。風刮過花葉颯颯作響,樹影橫斜在窗戶上搖曳不休。
那邊廂熱熱鬧鬧,這邊卻靜悄悄的,墻根下接連閃過了幾抹黑影。
“哎喲,怎么停下來了?“
“噓噓噓!不怕把人都引來啊你!”
船夫老甲一把扯住轎夫張的手臂,弓著背退到暗處隱住身形。
“你這是看到鬼了?”
“瞎說什么!我好像,也許,可能看到了一個人,進了那頭一個房間。”
“人?”老甲小心翼翼探出腦門,瞇著眼往那頭瞄了瞄,“你眼花了吧?鬼影子都沒一個。”
轎夫張揉揉眼,不甘心的嘟囔著:難不成是自己太緊張,所以看錯了?
沈霄說:良辰美景,是時候添把火熱鬧熱鬧。
于是,從地牢逃出的眾人迅速分成了幾路。
水匪都在廳堂前喝著酒水,吃著飯菜,連巡防的人手都免了。他們索性竄到柴房庫房,準備點火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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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過了幾巡后,張烈已是喝紅了眼,下人細數時辰,連背帶拖的將人送回房。
清冷的月光透過窗子映了進來,屋里蒙著一層暗淡的流光。
趙清淼穿著那身被強行裹上的大紅喜袍,烏發攏起盤髻,斜插珠翠碧簪。淡煙眉畫入鬢角,似柳葉眼尾輕輕一掃,又懶散的垂了,清麗白皙的臉龐上還是氣定神閑,朱唇一抿似笑非笑。
“呃!”張烈打了個酒隔,搖搖晃晃走近。一手執起酒壺往嘴里倒了一口,一手拽住趙清淼的手臂問道:“酒不喝?你放心,這里頭干凈的很!我啊,最不愛在這種事上下藥。嘿嘿嘿……”裝的再正經不過,“不刺激啊。”
趙清淼心中劃過惡寒,眼簾微抬,毫不露怯的彎了彎嘴角:“酒我不必喝了,你知我不是心甘情愿。”
她將張烈緩緩掃量一圈,又道:“你要用強呢,不知你命格如何,擋不擋得我這克夫的煞頭。”
張烈不置可否的冷笑一聲,將酒壺狠狠的拍在了案桌上:“待你三分客氣,你可別給我蹬鼻子上眼!等你成了我的女人知道我的好,就得乖乖叫我一聲好郎君!”
他拉著趙清淼就往床畔送,又俯身欺壓下來。一張寬臉湊得極近,撲面而來的酒氣繞鼻息,溫度灼人。
趙清淼再也無法忍耐,順勢后仰,反手摸出藏在枕頭下的短匕首。手心已然冒出細汗,握住的時候不自覺的顫了下,她思緒萬千只凝為一線:殺!
銀光掃過眉峰落下一剎,卻被張烈緊緊的捏在了掌心。他不屑去看那匕首,眸子里映出趙清淼驚怕的巴掌臉,張口道:“美人這手不適合握著兇器,握住我的長槍倒是不錯。”
說著,意有所指的往大腿處刺了刺,表情故意孟浪。
“無恥!”趙清淼自知力氣不敵,又羞又憤的怒紅了臉。面上熱腦子里卻是異常冷靜,抬起細皮嫩肉的脖子直接往握著的刀口上送,這一下撞得張烈連忙彈起身就后退。
“你不要命了?!”
趙清淼秀眉擰成團,釵子斜亂搖搖欲墜,碎發被額上冒出的細汗濡濕,緊貼著額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