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歡一路急走進屋,欲言又止的頓了頓,才緩步靠近案前。蹙著濃眉,心里琢磨著如何開口,只好先沖著趙晏久報了個喜。
“大公子,聽說王玨公子得了舉人。”
“哎喲,我倒是看走眼了,還以為他不愿往仕途走呢!待會你備些禮啊,送到舅舅府上去。”
趙晏久翹足搭在案頭,一派懶散的坐在交背椅上,雙臂展開了大咧咧撐著扶手,眉宇染了淡笑,語氣似揶揄,目光卻透了贊許。
——王玨是個好苗子。生若直木,不語斧鑿。就是他日若能入朝為官,還需經人提點。這金堂玉馬、前程似錦的官場,實則并沒有尋常百姓想的那般混起來多舒坦。沒有差錯就是不錯,別說什么做一番建樹了。
常歡瞧著趙晏久心情不差,于是打算交代另一件事。
趙晏久余光瞥見他神色不對,扯扯嘴角問道:“你還有事?”
常歡重重的點了下頭,語氣低了道:“大公子,今次的秋試其實還出了一樁大事。有人舞弊,一名考生來自官家學堂,另一名正是咱們豫書學院的周明。二人連夜被官差抓進了刑獄,還交代出此事與陸昀有關。今早這事已經在城里小部分傳了,說看見官差直接進了豫書學院抓陸昀,最后沒抓到人罷了。”
憑著陸昀與趙家的關系,多多少少被人所知。何況豫書學院是趙晏久一手創立,如今出了學生作弊這檔子事,壞了名聲是肯定了。倘若官家再一直抓不到陸昀,說不定就要上門來質問他。
趙晏久郁色浮上眼中,煩悶沉入心底,好似平靜的汪洋掀起了巨浪波瀾。
想當年,他就是被人構陷,說是在會試中作弊才被剔除了名次……這兩件事雖因果不同,難免交織在了一塊。
趙晏久微微側首,手掌扶額越發沉默。窗欞明亮的光線透進來,撒在他清俊的側顏上,眼下好似籠上了一層淡淡的陰翳。
“周明家境貧寒,但十分刻苦好學。我記得他還是個孝子,這等事他哪來的膽量做?哼!陸昀,我倒是沒料到啊,這廝又為的什么?”重要的是,他如何會得到秋試的試題?
“大概是為了錢財吧。”常歡試著用常人的心態去揣摩。心里對他又是鄙夷又是失望。
靜了片刻,常歡心底升起不安,開口問道:“大公子,這事會不會牽連到咱們府上啊?若不然,我先去官府打聽打聽情況吧?”
“咱們先不要亂。”趙晏久說著收了腿,倉促的撩袍站起身來。語氣堅定,拍了拍常歡的肩膀囑咐道:“此事你先不要在府里多說,我立刻出門,去找師爺問一問。”
常歡絕對是個忠誠無二話的。待趙晏久出了門,自個兒粗粗一尋思,就搬了張板凳坐在大院里,抱著雙臂挺直了背。
他是怕趙晏久前腳出門,后腳會有官差上門嚇壞了府里的人。所以,他得先盯著。
這不尋常的舉動頭一個就引來了常喜的好奇。她從西廂房一路沿著長廊走過來,就看見自己的親哥像個木頭人一般,坐那沐著陽光吹著冷風。
“哥,你坐那當門神呢?”常喜走近,咧嘴一笑,輕輕踩了踩常歡的鞋尖。
常歡沒好氣的努了努嘴,從她面上移開些視線。正好瞧見趙清淼和沈九一前一后的走過來,趕緊遞個眼神低聲問:“你們要出門?”
常喜雙手搭到常歡肩頭,拼命搖晃了他幾下問道:“哥你忘了,今日是盤賬的日子啊。說,你是不是被大公子責罰了?”
常歡沒心情跟她鬧,直接掐著手腕子掰開了,“莫鬧。出門好,今日你們晚些回來更好。”
常喜聽著這話就如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犯了嘀咕。
趙清淼走過來,清眸也朝著常歡好奇的看了看。
“今日不是放榜的日子么,哥哥沒帶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