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吃過午飯,正想小睡一會,姜淵領了一人進來。
印象有些模糊,想了想,才認出來,是李家小姐。
當初幫著她把她母親厚葬,后來又讓她去山里將養,也有兩三年了。
“李小姐?”
還是不敢相信,當初那個面黃肌瘦、一臉悲痛的姑娘和眼前這個落落大方、出塵脫俗的人兒,是一個。
“姑娘,您別喚我李小姐,實在不敢當。”當初發現李家小姐,也是聲音極其空靈,甚是難得。
眼前的人兒,聲音剛一出口,那股空曠和靈動的勁,就透了出來,很是好聽。
“李姑娘,”她改口,“下山了?”
李姑娘點頭,“姜公子上山來送月錢,聽說姑娘來了,我就收拾了收拾,跟著下山來見姑娘。”
說完,李姑娘又加了一句,“還望姑娘別不怪我唐突。”
“不,不,不,”她搖頭,擺手,“你心緒好了,我高興還來不及呢。”
她拉過李姑娘的手,一處坐下,“正好你來陪我,我也不煩悶。”
問了問這兩年她在山里的情況,知道一切都好,她也寬心。
“你可有信得過的親戚?”她知道一些李家的事情,李姑娘這般,回李家,怕是不可能,“外祖家可還有人?”
李姑娘搖頭,“靠不住,我也不想依靠他們。”
“姑娘,這兩年我在山上想通了,”說完,李姑娘抬起頭,眼神堅定,“這般境遇,我現在誰也不怪。”
“要怪,就怪我身為一個女兒身,不能讀書致仕,考取功名。”
“現在我孤身一人,”李姑娘眼眶發紅,似是想起傷心事,落了淚,“姑娘好心搭救,我一輩子都感激不盡。”
“姑娘這般有本事,我,我也想如姑娘這般,自己掙下一份家業。”
她沒想到李姑娘會這么說。
愣了愣,隨即笑了。
李姑娘有這般膽識和氣魄,真真的難得。
“你想做什么?”
“聽姑娘的,”李姑娘站起來,福了福身,“雖然落魄,但我自幼也讀了些經史文章,知道些道理。”
“女子事事本就艱難,若要掙下一份體面,怕是更難,姑娘,我都知道的。”
說完,李姑娘低下頭,“我都聽姑娘的。”
是呀,這個年代的女子,若是拋頭露面掙下一份產業,能做的營生真真的屈指可數。
在這屈指可數的營生里,怕都是見不得臺面的。
她想起兩三年前,當初伸手搭救,本就想著幫忙安頓。安頓好了之后,若是李家小姐有好的去處,她是不留的。
若是沒的去處,她也想過,可以先在她身邊跟著一兩年,到了年紀,替她找戶好人家,也算幫人幫到底。
若說別的心思,那就是李姑娘的聲音了。
李姑娘聲音甚是難得,當初也是聽了聲音,才見著的人。
她寫的詞曲,私心李姑娘若是開口唱,肯定錯不了。但畢竟是古代,女子當歌女,身份自就下來了。
她也可以和劉業詢商量,李姑娘若是開嗓,可以帶著頭紗,拋開一切的應酬。
神秘,也是賣點。
想來劉業詢是能應下的,有劉家的勢力,倒也不怕。
她的思緒飛來飛去,一時拿不準。
李姑娘好似看出她的猶豫,“姑娘不必顧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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