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早在三年前這座最負盛名的醉月招便破天荒地迎來了一幫未行冠禮的小屁孩。
對于這樣的一群小屁孩,一開始假母(老鴇)是拒絕的,但看到桌上豪擲而出的銀餅后,假母的底限瞬間便隨著滾滾江水入海而去。
因此,李湞等人可謂破了江陵府,乃至整個大唐風月場所最小年齡顧客的記錄,當然作為破記錄者的代價是將整部論語都背了下來并被禁足一個月。
而這也并不妨礙李湞對窈窕淑女的無限向往。
醉月招內共有六位姑娘,雖然與后世動輒幾十上百的某某盛筵相比簡直少得可憐,但在這大唐已算是大手筆了。
而李湞也正是在三年前認識了程伶兒。
程伶兒是醉月招的頭牌,很世俗的名字,五年前由長安來到江陵府,短短的半年時間里生生在這富庶繁華的江陵府闖出了一片天地,其無論詩文辭賦、琴棋書畫,還是歷史典故、煮酒烹茶無不深諳其道,因此也成為整個山南道為數不多的“都知”之一,也就是這行當的最高級別。
既為頭牌,那么便不是誰想見便能見到的,殊不知多少千里迢迢趕來一睹芳容的大唐士子、游俠豪強都被無情地拒之門外。
當李湞在眾人艷羨的目光下大搖大擺地走進二樓那間許久不曾開啟的閨房時,所有人也只能在搖頭嘆息的同時,心里暗罵一聲“敗類!”
而李漠和嚴恒、劉弘等一干紈绔似乎也早已習慣了李湞這種令人痛恨的待遇,自顧埋頭痛飲,畢竟酒這個東西對于這些十五、六歲的少年來說還是要比女人更有吸引力一些的。
李湞也不敲門,直接推門而入,這個看上去毫無禮數的動作,卻也昭示了李湞與程伶兒之間的關系已熟絡到了一定的地步,而假母對此也習以為常,只要房里那位娘子沒意見的話她也樂得做個好人,何況每次李湞上來之前都會甩出一兩枚銀餅作為答謝。
“站著別動!”
李湞剛踏進門,便只聽得一聲嬌喝傳來,只得老老實實站在原地不敢亂動。
“阿姊,這是為何?”李湞苦笑道,儼然沒了進大門時被一干紈绔簇擁著的囂張氣勢,倒像是一個做了錯事的孩子。
說話的是一名妙齡少女,看樣子不過二十歲上下,明眸似月,朱唇點絳,眉心一枚嫣紅的梅花鈿,不施粉黛的臉上少了些浮華卻多了些素雅。身著淡青襦裙,外罩織錦半臂,秀肩之上一條翠綠披帛,濃密而烏黑的長發在頭頂盤疊成髻,飾以一枚小巧精致的簪花,顯得內斂而又不落俗套。
正值青蔥好歲月,卻又身處風月間,頭牌也好,都知也罷,若非到了難處時,又有誰愿意做這個行當呢。
而身處風月之間,卻又不沾染絲毫風月間的脂粉氣,這樣的一身素裝在這一行里即使放眼整個大唐也是很少見的。
而她,便正是程伶兒。
只見其正襟危坐,面前一張矮幾上炭火正旺,一把陶壺熱氣正濃,茶香彌漫了整間屋子。
一名侍女乖巧地站在其身后,望著李湞的窘態不時掩嘴偷笑。
“月兒,我猜一定是你出賣了我!”李湞白了侍女一眼后,佯怒道。
“休要言他!說說吧,你今日又捅了什么簍子?”程伶兒正色問道,眼睛卻并沒有望向李湞,而是緊緊盯著炭火上的茶湯。
“嘿嘿,小弟便知道什么事都瞞不過阿姊,今日卻是做了些不該做的事,先是砸了城南永康坊王屠戶家的門,然后又跑到城北平安坊羅府騙了一頭牛,再然后幫嚴恒偷看順義坊羅寡婦洗澡”
“你若再不說人話,以后便再不許踏進我這屋子!”程伶兒雖語氣柔緩,但卻不容置疑,從她的身上看不到半點女子應有的憐弱,倒是飽含著男子的果決。
或許也正因如此,才讓李湞對程伶兒只有發自內心的尊敬,而沒有絲毫男女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