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叟雙目微閉盤坐于溪畔的草地之上,手中一根竹木魚竿,身側放著一只酒壺,小橋流水、野花綠草,再伴著不時經過的飛鳥魚蟲,倒像極了一副寫意畫。
李湞順著小橋輕輕走到老叟身旁,靜靜地望著中央隨著水流漂浮不定的魚線,看得有些出神,也有些陶醉。
老叟頭戴幞巾,看上去雖年逾花甲,但卻面目紅潤,頜下一縷青須垂在胸前隨風輕浮,說不上仙風道骨,卻也讓人無法輕視。
李湞怔怔地看著,老叟也靜靜地坐著,唯有溪中的魚兒時不時地觸碰一下水中的魚餌,拉扯著魚線起起伏伏,但卻始終不敢吞食,如此這般反復幾遍之后,見魚餌始終沒有什么異動,膽子這才也變得大了起來。
終于,一條巴掌大小的鯽魚忍受不住美食的誘惑,率先沖上前去咬住了魚餌。
“這位老丈,魚兒上鉤了!”李湞只當是老叟睡了過去,忍不住提醒道。
老叟聞言緩緩睜開眼睛,臉上不見半分喜悅之色,反而抬頭瞥了一眼李湞,而后繼續閉目養神,對于水中那條幾欲掙脫的魚毫不理會。
終于,那條算不上強壯的鯽魚掙脫了魚鉤迅速逃離了這個危險之地。
“魚逃了!”李湞望著水中遠去的魚兒,不知為何心中竟有一絲欣慰。
正在此時,老叟再度睜開眼睛,抬手將魚鉤撤回,口中似是自言自語道“它本就在水中,游到哪里都還是在水中,所以也便談不上逃!”
老叟說著重新將餌料掛在魚鉤上,并再度投入了水中。
“呵呵,看來老丈定是世外高人、當世神仙!”李湞笑道。
“哈哈哈,小娃子何出此言?”老叟大笑。
“以小子的經驗來看,但凡行為莫名其妙,又不會好好說話的要么是精神病,要么就是世外高人,老丈既非精神病,自然便是世外高人了!”李湞很認真地答道。
老叟聞言一愣,皺著眉頭想了許久,方才忍不住問道“老夫雖未研習醫道,但也略知一二,但不知這精神病卻是個什么病癥?”
李湞不禁啞然失笑,自己不過隨口一說,反倒是將這一點忽略了,不過以李湞的性格自然懶得去解釋,只得敷衍道“如若老丈穿得再破爛些,便是精神病了!”
說到這里,李湞似乎感覺有些不妥,若是這老頭兒被自己氣出個好歹的話豈不是又惹了麻煩事,當即又補充道“其實這是一個贊譽之詞!”
話音方落,老叟當即朗聲大笑,道“你這娃子竟還敢誆騙老夫,只怕這精神病非是什么好話,老夫也不與你計較,不過你卻要與老夫一同飲了這壺中之酒!否則老夫定不饒你!”
說罷之后,老叟竟直接抓起酒壺仰頭深飲一口,而后將酒壺遞給李湞道“喝!”
李湞看了看剛被老叟親密接觸過的酒壺,苦著臉說道“能不喝嗎?”
老叟不耐煩地催促道“小小年紀卻學得婆婆媽媽,老夫似你這般大的時候已是能痛飲三十杯,閑話少敘,只管喝酒便是了!”
李湞見推脫不過,只得捏著鼻子抿了一小口,頓覺一股熱流洶涌而下,同時喉間澀癢難忍,忍不住咳嗽了幾聲。
老叟見狀又是一陣大笑,抓過酒壺又是一大口,同時口中連連贊道“好酒,好酒啊!”
酒是尋常百姓家自釀的醪糟,自然比不得西域的葡萄酒,更比不上只有富貴人家才喝得起的龍膏美酒,但在似乎老叟看來,這普普通通的醪糟或許便是世上最美味的東西。
而緊接著老叟臉上的神情突然變得有些苦楚,低聲沉吟道“許久不曾有人陪老夫喝酒了啊!”
“老丈似乎有些煩心事!若不嫌小子唐突,大可說來聽聽!”李湞生怕老叟再將那個沾滿其口水的酒壺遞過來,再一次岔開話題。
“呵呵,人生在世豈能事事如意,不說也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