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佐不敢去看,因為他怕自己無法承受這種打擊,他怕自己再也無法去面對百姓,更怕自己從此沒了堅持下去的勇氣。
李湞見狀微微笑了笑,而后伸手將張佐的臉緩緩轉向前方,正對著回紇人的大營。
張佐不得不去看,也不得不去面對。
顯然,張佐看到的是回紇大營出現了一陣不小的騷亂,之所以能確定“不小”,從那些火把的數量和密集程度、移動速度來看不難確定。
緊接著,只見回紇人大營中豁然騰起一道火光,不,是兩道火光,一左一右,幾乎同時燃起了熊熊烈火。
“這”張佐怔怔地望著眼前的一切,又看了看李湞,似乎有些不太確信。
“呵呵,回紇人在河北三鎮素無根基,此番糧草被燒,他便是十萬大軍也要乖乖的從哪里來的再退回哪里去!”
“糧草?”張佐狐疑地說道,雖然他不懂打仗,但這個淺顯的道理還是懂的,領兵打仗最重要的不是兵、也不是將,而是糧。
再強悍的士兵一旦餓了肚子,也便不足為慮了,若餓上三天,便是那些拿著鋤頭、木棒的農夫也能輕易將其打敗。
而這些回紇人不善農耕,這些糧草大部分都是搶來的,此番被燒,先不論能燒多少,只這一把大火便足以讓回紇人的士氣大減。
“將軍奇謀,下官佩服!”張佐終于弄明白了李湞意圖,此時忙沖李湞躬身行禮。
“什么奇謀,不過是一些兵家用爛了的小把戲而已,這也就是碰到了回紇人,若是碰到漢人的話便可輕易被識破!”李湞擺了擺手笑道,不過這也是實話,這種突襲的策略實在算不得什么高明的計謀,只要讀過一些兵書的人便懂得其中的道理。
“不過,張縣蔚,現在還不是高興的時候,此番若能成功燒毀回紇人糧草的話,那么明日回紇人定然會拼盡力攻城,若是未能燒毀的,那么我們的危險便依舊沒有減弱一分,所以不論此次偷襲成敗與否,對我們而言是好事,也是壞事!”
正當張佐懸著的一顆心剛剛放回肚子里的時候,李湞的這番話無疑又讓張佐體會到了心驚肉跳的刺激感覺。
也許,這一晚注定要成為張佐一生中最刺激的時刻。
張佐此番哭的心都有了,若非自己有官職在身的話只怕是早跪倒在李湞跟前了。
“李將將軍求您莫要再嚇唬下官了,下官是看出來了,不管怎樣您都有主意應對,同時不管怎樣,您總能三言兩語地便將下官折磨得體無完膚,下官剛剛到任這井陘縣蔚,可經不起您的嚇唬啊”張佐的聲音中略帶著哭腔,顯然被李湞嚇得不輕。
“張縣蔚言重了,在下不過是將眼前這形勢說明一下而已,我們要做的是給百姓們生的希望,但同時自己一定要做好最壞的準備!”李湞笑著說道,但眼睛卻一直緊緊盯著遠方,那雙攥緊的雙拳也依舊攥得更緊。
顯然,此時此刻張佐心中的壓力是巨大的,但李湞又何嘗不是如此,今晚的偷襲已是將自己所有的家底都押了上去,成也好敗也好,對于自己來說都是輸家,因為自此之后自己始終都將一無所有。
只是李湞并不是像張佐這般將心中的壓力表現在臉上,他更習慣于將所有的壓力獨自承擔,而后深深地埋在心底。
畢竟作為名義上的主將,作為此刻井陘城最高的領導者,李湞不能表現出有哪怕一丁點的驚慌失措,他要做的是自信,成竹于胸的自信,這樣才能讓所有人都踏踏實實、身心地投入到這場未知的戰斗中去,才能有機會在絕路中尋到一條生路。
給自己的生路,也是給所有人的生路。
直到此時,李湞方才真正體會到為將者所要面對和承擔的壓力是多么地巨大,在前世的電視里、小說中所描繪的那種在談笑之間便將敵軍打得落花流水的將軍們,不過都只是導演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