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見為首之人瞥了李湞一眼,略帶孤傲地答道“某便是深州刺史!”
李湞聞言趕忙下馬,而后走至段崇簡馬前躬身拜道“晚輩李湞,拜見段世叔!”
李湞這話說得極為巧妙,李承業與段崇簡只怕是連見都不曾見過,而此時李湞口中一個“晚輩”,一聲“段世叔”,無疑讓段崇簡的戒備之心大減,同時也給其造成了自己誠心議和的假象。
而對于段崇簡來說,甫一出城便見敵軍主將只身一人下馬行禮相迎,甚至親手抓起韁繩為自己牽馬而行,這種角色的巨大轉變無疑是令所有人都不禁要得意忘形的,段崇簡平日里雖見多了這種阿諛奉承的舉動,但李湞卻是不同。
因為就在四日前,就是這個清瘦少年挾著洶洶之氣兵臨城下,將自己逼得不得不親手將劉貫的鬧到砍下掛在城頭,又將那程伶兒安然無恙地送至城外。
這樣的屈辱對于段崇簡來說是不可忍受的,但此時此刻,那個驕縱狂妄的敵軍主將竟親自為自己牽馬,鞍前馬后之狀令段崇簡的虛榮之心得到極大滿足,但他卻沒有注意到的是,那個鞍前馬后的敵軍主將,在其眼中有一抹殺機一閃即逝。
“哈哈哈,李將軍如此倒是折煞本官了啊!”段崇簡肆意大笑,但卻依然穩坐馬背之上沒有任何下馬的意思。
李湞心中冷笑,卻是頷首說道“此番因家父遭難,晚輩怒火攻心卻是犯下大錯,段世叔深明大義親手將那劉貫繩之以法,晚輩對您之義舉深感敬服,若非這幾日您有意冷落的話,只怕是晚輩還不知要犯下什么大逆不道之事!”
李湞說得情真意切,說到最后時眼中竟還擠出了幾滴眼淚,段崇簡見狀看了看身旁下屬,心中不由自鳴得意,但臉上卻是正色斥道“我與乃父,甚至是你同為朝廷命官,吃的是朝廷的糧餉,拿得是朝廷的俸祿,自然要為朝廷辦事,劉貫以權謀私利欲熏心,其罪當誅,但你此舉雖在情理之內,卻是國法難容,若是鬧到陛下那里的話說不得你人頭不保!”
李湞聞言后面露驚恐之色,趕忙稽首拜道“還求世叔救命才是!”
說罷之后,李湞又低聲補充道“晚輩在營中早已備好了大禮,只要世叔能在陛下面前好言幾句,晚輩與父親另有重謝!”
而遠處的骨朵達見狀不由得眉頭一皺,不忿地說道“這怎么還拜上了?”
王振見狀卻是微微一笑道“大丈夫能屈才能伸,若不做足了姿態,那段崇簡是決計不肯入營的!”
骨朵達聞言瞥了一眼王振,而后用一種略帶鄙夷的語氣說道“你們漢人就是婆婆媽媽,本來挺簡單的一件事,非得勾心斗角搞得這般復雜,既要殺他那便趁他一出來直接殺了,哪用得著這么麻煩!”
“呵呵,殺人簡單,但李將軍不僅要殺人,還要在殺人的同時做一些其他事情!”
“什么事?”骨朵達一臉的訝異。
王振則白了一眼骨朵達,道“我若知道的話哪至于還是個旅帥!”
正在二人說話之時,卻見李湞親自為段崇簡牽著馬朝營帳的方向走來。
“還不見過段刺史!”
走到二人跟前后,李湞沖二人正色說道。
王振聞言后趕忙見禮,骨朵達雖心中不服,但這畢竟是李湞的意思,只得稍稍頷首便算是見過了禮。
說罷之后,李湞繼續朝營帳的方向走去,深州一應官員也緊隨其后,而王振與骨朵達直到眾人都跟上去之后方才相視一笑地緊緊押在隊尾。
片刻之后,李湞行至大軍諸營帳之外,而此時眾將早已列隊整齊地靜候多時。
三千盧龍鐵騎靜靜地望著李湞,望著那個面色依然略帶蒼白的清瘦少年,雖不發一言,但從其神情中可以看出,眾人對于李湞為段崇簡牽馬此舉頗為不屑,甚至略帶著一絲鄙夷。
盧龍與成德軍素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