薊州,四藩聯軍牙帳。
居首而坐的是一名身形微胖的中年男子,髡發結辮,滿臉虬髯但卻看上去枯黃毫無光澤,此時正眉頭微蹙似乎在思索著什么。
此人便是奚族可汗匿舍朗。
而在賬內兩側則正是那利與耶律撒剌的,另外一名披發身著獸皮的中年男子,此人則乃是室韋族和介部莫賀咄烏力罕(莫賀咄,室韋族部落酋長的稱謂)。
三人的目光齊齊望向匿舍朗,似乎在等待其做出最終的決定。
許久之后,匿舍朗抬頭環視三人,而后仍面帶猶疑地問道“耶律左相與右賢王的意思是我大軍主力放棄幽州而南下轉攻平州,但如此一來二位不覺得這無形中的風險又增大了許多么?不知室韋族是否也同意如此呢?”
話音方落,便只見那利笑道“大汗此言差矣,我軍并非放棄幽州,只是暫時而為,而且我等已被攔在潞水一側多日,若再拖延下去唐軍必然反撲!”
此時只見烏力罕點了點頭,道“大汗明鑒,依外臣看來此舉倒不失為一個可行之策,一旦攻下平州,那么渝關便在我軍掌控之內,如此一來便等同于大唐北方盡在我軍兵鋒之內,檀州、薊州再加上一個平州,若我能在這三州之地立足,那么攻下大唐北方指日可待!”
不料耶律撒剌的聞言后卻是朗聲大笑道“哈哈哈,烏力首領只言中其一,卻未言中其要害,諸位莫要忘了,平州石城可是有大量的唐軍戰船,若被我所占的話,我大軍便可自水路而下,近可于幽州南部登陸,遠可達滄州、棣州,再遠一些的話便是大唐的整個北方!如此一來,豈不是要比直接攻幽州要簡單得多!”
聞言之后,匿舍朗與烏力罕二人頓時恍然大悟,面上不禁現出濃濃的欣喜之色。
“如此甚好!如此甚好??!哈哈哈!”匿舍朗撫須大笑,原本細小的眉眼此時看上去更是窄如縫隙。
“既然如此,不知耶律左相可有明確計劃,定于何時出兵?”烏力罕隨即開口問道。
耶律撒剌的聞言后當即對賬外輕喝一聲“來人,將本相的東西拿進來!”
另一方面,自水路出海而上,從幽州南部出發僅用了一日的時間便已抵達平州石城。
平州駐軍三萬,其軍備力量已經遠遠超過一個中州所應有的范圍,而歷代盧龍節度使對此幾乎沒有一人縮減過平州兵力,哪怕是在安祿山反叛之時,都不曾動過平州駐軍,原因無他,只因這里乃是渝關所在,帝國北方最為重要的大門,此門若失,將使帝國整個北方暴露于藩族兵鋒之下。
而平州兵力主要集中在柳城軍與渝關守捉兩地,其中渝關守捉駐軍兩萬,柳城軍一萬,兩軍互為犄角,而石城便正在兩軍之間,又有濡水而下入海,故而此地雖僅為中州,但實乃帝國北方最重要的水陸埠頭。
不可失。
“將軍,前方便是石城埠頭,我等便在此登陸!”徐良輕聲說道。
李湞立于船頭,海風吹過,紅纓曼舞,黑色的披風獵獵而響,清瘦的身子好似一把利劍般巍然不動。
只見李湞微微瞇起眼睛看了看不遠處稍顯忙亂的埠頭,輕輕開口問道“平州共有幾處埠頭?”
徐良當即拱手答道“回將軍,除此處之外,碣石山東南三十里處尚有一處!”
“碣石山?”李湞眉頭微皺。
“不錯,碣石山位于渝關西側百里,渝關守捉與柳城軍駐地之間!”徐良緊接著答道。
“拿地圖來!”聞言之后,李湞似乎突然想到了什么,而后徑直走入船艙之內。
徐良等人隨即緊隨其后進入船艙,而后老兵劉關當即取出平州地形圖鋪于低案之上。
緊接著只見李湞面色驟然一變,而后指了指碣石山的位置,說道“徐將軍方才說此處距離渝關百里,依此圖來看,碣石山距離柳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