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李湞手中的箭矢落下的那一刻,到這片土地上再聽不到半點痛苦的呻吟之聲,乙室部徹底從契丹八部中抹去。
直到翌日將近午時,原本生機勃勃的乙室部永遠地化作了一堆焦糊灰燼。
一個時辰之后,契丹七部舉族震駭,各部首領甚至還來不及穿好自己的皮袍便忙不迭地向可汗牙帳的方向狂奔而去。
契丹,居潢水之南,黃龍之北,鮮卑故地,距京師東北五千三百里。東鄰高麗,西壤奚國,南至營州,北達室韋。
太宗皇帝于貞觀二十二年于此置松漠都督府,以契丹大賀氏聯盟長窟哥為左領軍將軍兼松漠都督,并賜姓李氏。?
武曌萬歲通天元年,松漠都督李盡忠起兵反唐入侵河北,自稱無上可汗。
女皇很生氣,后果很嚴重,武曌并沒有忘記這個契丹判將曾被賜予國姓,于是女皇的第一反應便是將李盡忠之名改為“李盡滅”,以此來表達自己內心強烈的憤怒之意,而后才遣左鷹揚衛將軍曹仁師等二十八將率軍平亂,但卻均被契丹所敗,唐軍近五十萬雄兵損失殆盡,武曌先后兩次求助于后東突厥趁機進攻契丹本部,如此方才拖住了契丹攻唐的腳步,但卻已對松漠、饒樂兩府失去了控制權。
而安史之亂后,因回紇的崛起使得契丹與奚族不得不對其俯首稱臣,直到黠戛斯攻陷漠北汗庭之后回紇滅亡,契丹這才趁機再度依附于唐,但因此時大唐國力衰微,實際上對于東北的控制權已是名存實亡。
這里是潢水與鐵護真河交匯之地,此處以北則是一望無際的草原,作為帝國東北部最為肥美的地區,素來都是契丹遙輦氏汗族生活的地方,巨纛高掣之下則正是契丹牙帳。
此時就在牙帳之內,已過中年的耶瀾可汗看上去神色有些驚慌,賬內各部首領以及一干武將個個含胸垂首、沉默不語。
“這這可如何是好!難道我契丹族便沒有一個勇士站出來為汗分憂么?乙室部三千余口,七千多條性命一夜之間竟被人屠戮殆盡,難道我聯軍敗了么?”耶瀾可汗不斷拍打著面前的低案,顯得焦躁不安。
“啟稟大汗,這部分唐軍在屠殺完乙室部之后便沒了蹤跡,而且如今夷里堇(契丹官職,最高軍國事將領,契丹族后期實際掌權者)帶兵未歸,應當不致兵敗!”此時一名契丹將領頷首說道。
“既然如此,那這支唐軍究竟從何而來?難道從天而降不成?”不待耶瀾可汗說話,突呂不部首領便當即反駁道。
聞言之后,那將領面色有些難看,因為沒有人知道這支唐軍從何而來,兵力多少、將領何人,一無所知。
而正當契丹各部對這支神秘的唐軍展開線搜索之時,一支三千人組成的玄衣騎兵卻由松漠向東橫插至渤海國境內。契丹所在的松漠之地與渤海國東西相鄰,兩地之北便是室韋各部所在。
當夜李湞率部于契丹乙室部大肆屠戮一番之后,便直接向東直奔渤海國,并于扶余城一帶沿兩地邊界北上,而因骨朵達本就為渤海國將領,對此處地形極為熟稔,所引之路均是恰到好處地避開渤海國邊軍。
渤海國與契丹突舉部交接處的密林之內,李湞拖著疲憊的身子跨下戰馬,以及整整三日沒有合眼的他此時看上去有些憔悴,雙目中也滿布血絲,唯獨那道目光中不時閃爍出一抹凌厲與寒意。
不僅僅是李湞,這三千名騎兵在這三日來都不曾有過片刻歇息,此番趁著密林的遮掩,李湞這才下令軍休整。
似乎兩日前深夜的那一幕依舊在李湞心頭揮之不去,每當李湞獨處之時總是有些面色沉重,而當其出現在眾人面前的時候卻又重新變回那個自信而又果決的伏遠大將軍的模樣。
李湞知道,如今的自己不僅僅是自己,三千人的生死就在自己的一念之間,自己從長安帶來的三千精騎如今已所剩無幾,眼前這三千士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