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湞靜靜地望著張翰,一言不發。
張翰淚出即止,說不清是悲傷,亦或是喜悅。
“十一年了!”張翰稍顯頹喪地坐于床榻之上,口中喃喃說道,似乎僅僅是說給自己聽而已。
“是啊,十一年了!”張翰緩緩抬起頭望著李湞,眼神中多了些釋然。
“李將軍想問什么?”張翰輕輕說道。
李湞微微一笑,道“那要看張副使想說什么,想要什么?”
張翰苦笑一聲,搖了搖頭道“在下身已至此,還能想要什么呢?倒是李將軍,以弱冠之年便已建功立業,又得陛下如此恩寵,讓張某汗顏得很啊!”
張翰此言倒也非虛,不僅是張翰,怕是整個河朔三鎮的人都要對李湞艷羨幾分。
“呵呵,看來張副使還是不肯明言啊!”李湞笑道。
張翰垂著頭陷入沉默,而后再度抬頭看著李湞,目光如炬,卻依舊不言不語,似乎想要從李湞的臉上尋找些什么。
而李湞的臉上依舊掛著一如以往燦爛的笑意,依舊無法捉摸,依舊耐人尋味。
或許張翰并沒有找到自己想要知道的答案,許久之后,終于忍不住開口問道“李將軍真的僅僅是弱冠之年么?”
“呵呵,若我沒有記錯的話,張副使是第八個問在下這個問題的人,上一個是黠戛斯的裴羅可汗,怎么?張副使信不過李某,還信不過陛下么?”李湞輕笑。
張翰聞言這才想起,今年花萼樓中秋夜宴之后,當今天子親自為李湞行冠禮,并賜字“澤遠”。
張翰輕輕點了點頭,“是啊,陛下親自為李將軍行冠禮、賜表字,又如何做得了假呢,倒是張某唐突了,還望李將軍莫怪!”
李湞沒有再說話,到目前為止張翰依然心存戒備,說了這么多,卻又什么都沒說。
李湞拿起案上的一只茶盞在手中輕輕擺弄著,似乎完沒有準備開口的樣子,只那么坐在案上,一言不發。
屋內的氣氛頓時變得有些尷尬,張翰似乎也有些不知所措,望著李湞手中的茶盞兀自發愣。
“李將軍”張翰欲言又止,神色復雜,似乎內心正在經歷著一番煎熬。
李湞沒有說話,只是轉而望著張翰,他知道張翰若不能自己沖破這道壁壘,那么即便歸附了自己,日后也勢必心存芥蒂。
這種事,終究還得要自己來說服自己。
“張某卻是不甘!”張翰終于開口。
“我知道!”李湞答道,顯然張翰已稍稍放下了些戒備。
張翰猶豫了片刻才一咬牙,而后站起身子躬身垂禮“不知李將軍可愿”
“張副使之意,李湞明白!”
不待張翰說完,李湞便打斷了張翰之言,并上前親手將其扶起,雖然李湞并不算個酸腐儒生,但他卻明白一件事。
作為一個讀書人,更多的時候臉面要比性命來得更重要些,而張翰卻是拋開了讀書人的臉面來投靠自己,更重要的是這意味著他背叛了王元逵。
“背叛”,無論有著怎樣冠冕堂皇的理由,這始終都是一個讀書人窮其一生也無法背負的恥辱。
李湞適時打斷了張翰之言,也使得張翰無需再去直面自己的背叛,盡管這依舊無法改變這個事實,但終歸要比自己親口說出來好受些。
“多謝李將軍!”張翰自然明白李湞的意思,言語中盡帶感激之情。
“湞有一問!”李湞示意張翰重新落座。
“李將軍請問!”
“張副使何以覺得湞值得信任?”李湞問道,因為他很好奇張翰究竟憑什么覺得自己可托付一生,又憑什么覺得自己能夠給他想要的,畢竟連王元逵這樣的人都給不了他更多東西。
更重要的是,自己皇長子的身份又并未公開。
李湞迫切地想知道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