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州的夜,清冷而寧靜。
沒有幽州的風沙漫天,更沒有冀州的喧嚷嘈雜。
更像是一位悠然的老者,自顧閉門靜坐,即便這氣溫都不似幽州、甚至關外的冬日里那般冰寒刺骨,連帶著這里的人都變得隨和了許多。
戌時方過,李湞已記不得沖了幾泡,但案上的茶湯卻依舊滾燙。
何弘敬顯得意猶未盡,不時將茶盞端起深深嗅上一番,沉浸在醉人的茶香之內,似乎已忘卻了李湞的存在。
連喝了三個時辰的茶,李湞有些想吐。
“在你來之前”
何弘敬終于舍得將手中的茶盞放下,說了三個時辰以來的第一句話。
“田公送來了一封手信!”何弘敬望著李湞,面帶微笑。
李湞點了點頭沒有說話,對于這一點,他早已想到。
因為何弘敬見到自己時表現得太過鎮定,也太過坦然,否則自己在貝州逼得青云寨四處殺人,何弘敬又如何能如此淡定。
田氏于何家有恩,若非田文勝當初厭倦了廟堂的話,魏博節度使的位子又怎會輪到何進滔來坐。
何進滔,便是何弘敬的父親。
田家對魏博的影響仍在,只要田文勝愿意,何弘敬這個位子未必就能繼續坐下去。
更何況何弘敬并非忘恩負義之人,所以田文勝的死活安危,他便不得不在乎。
“你不覺得應該對我說些什么?”何弘敬有些訝異李湞的鎮靜。
李湞想了想,說道“這茶至多五泡之后便已乏味了!”
何弘敬笑了笑,道“你是個聰明人,知道什么時候可以說,什么時候不可以說!”
李湞點了點頭,依舊沒有說話。
短暫的沉默之后,何弘敬突然開口道“我只問你一句,這是陛下的意思,還是你的意思?”
“是下官的意思!”李湞啞然失笑,這種事怎么可能和皇帝老爹扯上關系,難道讓他去算計這些行商?或者告訴他官匪勾結?
何弘敬似乎對這個答案很滿意。
李湞對自己的答案也很滿意。
“你就不怕陛下知道此事之后遷怒于你?”何弘敬又問。
何弘敬是個謹慎的人,在沒有百分之百確定安以前,他從不會隨便應承什么。
李湞聞言微微一笑,道“知道此事的人不會說,不知道此事的人又談何告密?”
何弘敬笑著點了點頭,而后笑道“我答應你!”
“使君難道不想知道自己能獲利多少?”這一次,輪到李湞有些訝異。
何弘敬指了指案上的茶,笑道“這便夠了,獲利多少我并不關心,但你每月需得親自將東西送來!”
何弘敬所說的“東西”,指的是錢。
“這個下官自然不敢怠慢!”李湞會意地笑了笑。
緊接著只見何弘敬探身沖李湞神秘一笑,道“今晚我再讓你看些我私藏的好寶貝!”
“使君該歇”李湞剛開口,便只見何弘敬已對侍者吩咐下去。
僅轉眼之間,只見五名侍者端著兩套茶具和十幾餅茶呈上前來。
“哈哈哈,澤遠,這些便是我珍藏多年的好茶,今夜我們便來一一品鑒一番!”
李湞“”
待李湞回房,已是將近子時,可憐嚴恒、劉弘二人眼巴巴地等了近五個時辰。
見李湞回來,卻早已沒了問的興趣,也便各自回去歇息了。
只剩李湞。
獨自撫著飽漲的肚子,邊撫邊吐邊吐邊罵邊罵邊撫
翌日一早,李湞匆匆別過何弘敬,拉扯著嚴恒、劉弘二人逃似地離開魏州。
“真不該那么草率答應何弘敬的!”李湞一想到日后每月總會有那么幾天,不由得有些心有余悸。
“大郎,何弘敬對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