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早朝。
李忱將手中的奏疏緩緩合上,而后看了看殿下的白敏中,面無表情地說道“白愛卿想要開棺驗尸?”
聞言之后,群臣不由議論紛紛,贊同者有之,反對者亦不在少數,只是馬植因為革職在家,是以不曾聽到白敏中的請奏,否則必難逃一番臭罵。
此時只見李忱自案上又拿起一封奏疏,沖白敏中說道“看來有人倒是與白愛卿想到一起了!白愛卿可想知道這道奏疏是何人所請么?”
白敏中聞言隨即答道“陛下明鑒,若要查清楚刺客身份,驗尸便必不可少,有經驗的仵作可以根據傷口的深淺、位置推斷出刺客的某些特征,臣欲將京畿道所有經驗豐富之仵作部召來,對馬煜的尸身進行更為詳盡的勘驗,還望陛下恩準!至于另一道奏疏是何人所奏,此并不在臣的職權之內!”
白敏中所言確實頗有幾分道理,聞言之后,群臣中倒是又有不少人表示贊同。
但白敏中知道,臣子中有多少人贊同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李忱是否贊同。
“朕”李忱目不轉睛地盯著白敏中,而后緩緩說道“準了!”
顯然白敏中并沒有料到李忱竟會如此痛快地應承了下來,甚至白敏中根本就沒有料到李忱會答應驗尸。
畢竟,一旦真的開棺驗尸,有些秘密便勢必會暴露于光天化日之下。
既然如此,那么也便等于間接告訴了白敏中一件事。
馬煜的死,與李忱無關。
李忱表現出的態度讓白敏中有些措手不及,原本白敏中幾乎篤定是李忱授意之下才導致了馬煜的死,但如今看來,事實遠非如此。
白敏中愣在原地一動不動,然忘記了君臣之禮。
群臣則有些詫異地望著白敏中,陛下允其所奏,但在白敏中的臉上卻看不出半點高興,反倒是杵在原地發呆,這反常的一幕不由讓人感到不明所以。
“白愛卿”
李忱看上去并沒有生氣的樣子,反倒是一臉和悅地對白敏中說道“朕允你所奏,但卻有個條件!”
白敏中這才回過神來,忙躬身說道“請陛下示下!”
“開棺驗尸畢竟有悖人倫,卿欲調集將京畿道所有仵作未免太過招搖,有對逝者不敬之嫌,所以朕只準你調集三名仵作驗尸,同時不得公開勘驗!”
李宅。
李湞難得享了幾天的清凈,甚至破天荒地親自將不自在亭徹底打掃了一遍,看得總管吳申在旁直跳腳,連連說道“哪有主家親自做這些事的道理!”
“這是尿漬!”
李湞望著亭柱背面一處角落里的白色痕跡,說道。
“王二郎!你給我滾過來!”李湞咆哮著。
王紹懿一吐舌頭,一臉驚訝地跑了過去,“阿兄,你竟能聞尿識人?!”
李湞一把將王紹懿攬了過來,指著立柱角落的白色尿漬,笑道“你看,一泡尿十貫,這里一共五根柱子,所以總共要額外從你阿耶那里扣除五十貫,如何?”
王紹懿原本會有一頓皮肉之苦,聞言之后頓時撩起袍角,笑道“讓你扣六十貫,我又憋不住了”
李湞“”
正于此時,一名婢女走了過來,道“少郎君,鄭拾遺來了!”
“養正?只有他一個么?”
“嗯,只有鄭拾遺一人!”
李湞聞言有些訝異,平日里都是鄭從讜、鄭顥和劉瑑的三人行,怎么今日卻少了兩個。
來不及多想,李湞趕忙拽著剛掏出家伙的王紹懿便直接向書房走去。
書房之內,鄭從讜正在屋內一臉急躁地搓著手踱步,見李湞與王紹懿進來,當即將門窗關好,不待李湞說話便直接說道“澤遠,出事了!”
“何事?”李湞很少看到鄭從讜能急成這般模樣。
“今日白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