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肆的小二似乎已經習慣了紫衣老者的存在,所以便完忽視了他的存在。
“你的膽子越發的大了!”
仇士良的身后響起一道聲音,聲音壓得很低,以至于連在一旁打盹的小二都不曾驚醒。
等到了要等的人,但仇士良看上去并沒有想象中的欣慰,甚至連眼睛都不曾睜開。
“虛度了多半生,什么都沒了,剩下的唯有一顆苦膽了!”仇士良緩緩說道。
“什么都沒了?!你難道還不滿足?”黑衣人坐在仇士良對面,黑色的斗笠往下壓了壓,依舊容貌難辨。
聞言,仇士良這才緩緩睜開雙目,淡淡地笑了笑,道“我老了,早已沒了爭強好勝的斗志,但這世上想讓我死的人太多,所以有些東西還不能放得太徹底!”
“有人倒是真的覺得你老了!”黑衣人笑道。
仇士良聞言看了看黑衣人,指著其面前的酒碗,道“喝了他!”
黑衣人微微一滯,略顯猶豫,但片刻之后卻端起酒碗將那苦澀的醪糟一飲而盡。
“看來你已經決定了!”仇士良笑道。
“我只是不想跟你一樣!”黑衣人答道。
仇士良將自己面前的酒推到黑衣人面前“心有所懼是好事,知道畏懼才會做出最正確的選擇!”
這一次,黑衣人沒有猶豫,直接端起一飲而盡。
飲罷,黑衣人將面前的兩只空碗輕輕倒扣在案上,緩緩說道“曾經錯了一次,我不希望下一次也錯!”
仇士良笑了笑,道“這一次不會錯了!”
安邑坊,李宅。
不知不覺,李湞已經滯留長安近一個月,王宗實死得蹊蹺,但任誰都不曾再有過多地去探究什么,即便當初對此龍顏大怒的李忱,似乎都已忘記了這樁懸案的存在。
正如所有人似乎都忘記了這位幽州行軍司馬的存在一樣。
對于京城中的所有人來說,李湞不過是個小人物,即便沐浴在浩蕩的皇恩之中,也依舊無足輕重。
“小人物也是人物啊!”
李湞翹著腿圍在暖和的炭盆旁邊,將最后一口湯餅塞入口中含糊不清地說道。
“可是誰又曾想到,這一切竟都出自于你這小人物之手呢?”鄭從讜笑道,手中捧著的那碗湯餅早已微涼。
李湞抹著嘴,將口中之物咽下,道“小人物才自在,做起事來也沒那么多顧忌!”
鄭從讜聞言點了點頭,“澤遠這話便說得有些輕佻了,有些事不是誰想做便能做、敢做的,正如眼下之事,天下士人無不憎恨閹宦,可真敢站出來做什么的少之又少,偶爾有幾個,最終還是敗在了人心上!”
“嗯,所以我也只是敢在背后搞些明堂,若真讓我站出來明目張膽地做,我也不敢啊!”李湞苦笑道。
鄭從讜聞言大笑,而后無奈地搖了搖頭道“有些事原本我是不想問的,但終究還是耐不住好奇接下來我們怎么做?”
“什么都不必做,等著!”
仇士良在此時已經由李湞察覺到了背后那只手一定是李忱,只是佯作不知掩人耳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