骨朵達仰著頭側耳傾聽了片刻,而后咧嘴笑道“這胡哱哱吉祥得很,俺估摸著這一次定能大獲勝!”
高駢狠狠剜了一眼骨朵達,隨即說道“你何時聽過成片的胡哱哱鳥叫過?!”
此時只聽一直不曾言語的王計皺了皺眉頭,而后插話道“咱們怕是被人盯上了!”
聞言及此,高駢與骨朵達四目相對,顯得有些驚訝。
“你如何知道?”骨朵達將信將疑地問道。
王計隨即答道“早前屬下做禁軍斥候時,同袍之間相互聯絡用的便是這法子,只不過當初我們學的是鴉鵲子!”
“那你可知道對方是什么身份?”高駢追問道。
王計隨即搖了搖頭,道“總之不會是禁軍!”
“為何?”
“因為禁軍大部分的兵力都集中在驪山大閱,即便需要抽調一部分負責警戒,范圍也是極其有限,我們此地距離驪山不止三十里,他們絕不可能擴大到這里。”
王計稍稍沉思片刻,而后繼續說道“不過對方似乎都撤走了!”
“撤走了?”高駢與骨朵達異口同聲說道,眼神中顯得有些難以置信。
“不錯,屬下做了十多年的斥候,對軍中的這些聯絡暗語還是有些了解的,各軍雖各有不同,但這聲音的長短、聲調的銳鈍卻是萬變不離其宗的,方才那一片的胡哱哱聲短促而尖銳,應是發生了什么緊要之事,而后部撤退了!”
“緊要之事?部?”
高駢雖也是世代軍伍出身,但卻均是門蔭入仕,做的是號令軍的將軍,卻從不曾有過普通小卒的經歷,所以自然對這些細節一無所知。
至于骨朵達
他是不屑于做這些事的。
王計點了點頭,道“沒錯的,部撤走了!”
聞言之后,高駢的面色有些陰沉,他擔心的并非對方的身份、目的為何,他擔心的是自己這一路走來,被人盯得一覽無余而自己竟不自知。
要知道,這可是河朔三鎮最精銳的力量,這三千人中無一不是征戰沙場且經驗豐富的老兵,更不乏數量可觀的斥候兵,但饒是如此,自己竟還是被對方當做獵物般地死死盯住。
想到此處,即便是在這寒潮未退的暮冬時節,高駢的身上也不禁冷汗淋漓。
此時王計抬頭傾聽了片刻,而后神色冷峻地說道“這些人是天生的捕獵者,屬下自嘆不如!”
骨朵達此時也是一伸手將額頭上的冷汗抹去,口中周罵道“若是被老子知道是誰,偏要扒了這些豬狗輩的皮!”
骨朵達的粗口,使得高駢與王計不禁側目而視,這是高駢第一次聽到骨朵達用“小矮子”以外的詞來罵人,甚至將李湞的那句“老子”都借用了去。
但骨朵達越是表現得反常的憤怒,便越是說明其心中是如何害怕,高駢輕輕拍了拍骨朵達的肩膀以示安慰,畢竟無論事情多么兇險,作為一名主將,都絕不能表現出有哪怕一絲的慌亂。
骨朵達自然明白高駢的意思,沖其點了點頭,道“放心,俺沒事,只是接下來萬萬要小心些!”
能從骨朵達嘴里說出“萬萬小心”這個詞,足以可見這件看似微不足道的事情背后,包含著的是怎樣的兇險。
高駢隨即沖王計沉聲說道“王計,你是斥候出身,我將軍中斥候部交給你,你該明白怎么做!”
王計點了點頭,拱手應道“將軍放心,那些人絕不可能有第二次機會了!”
夜幕漸退,但天色卻依舊不見絲毫光亮,濃重的烏云似乎將整個世界都籠罩其內,隱隱傳來的冬雷聲更是為這抹陰霾填了些許詭譎。
李湞抬頭看了看天空,無奈地搖了搖頭。
盡管劉括并不知道李湞為何總在搖頭,但此時此刻他發現自己心中的恨竟是淡了許多。
太醫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