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看似人畜無害的笑臉背后,隱藏的是機關算盡、包藏禍心的險惡。
突然,王昱似乎想到了什么,雙手狠狠勒住韁繩,戰馬嘶鳴一聲止住去勢,而王昱的臉上卻顯得有些猶疑不決。
不過也僅僅在片刻之后,王昱便一咬牙折返了回去。
因為他要做一件事,盡管他并不清楚這件事將會帶來怎樣惡后果,但他還是決定去做了。
他相信自己的直覺,正如他永遠不相信那張笑臉一樣。
青龍寺。
巍峨的山門前,一名老者注目而望,瘦弱佝僂著的身子讓那身鎧甲顯得有些寬松肥大。
老者信道,所以盡管身處京城數十年,但這還是他第一次來到青龍寺,事實上即便是宮城他都極少走出來,今日若非要來見一個人的話,他巴不得先回去好好睡上一覺。
在驪山的這些日子對他來說太過難熬了。
這是他回京的首日,先去殿中省殺了四個人,然后又來此見一個人。
片刻之后,山門之內的那條路上出現了一個人,老者這才將目光收回,滿是皺褶的臉上擠出一抹淡淡的笑。
“呵呵,老朽可有些日子不見仇公了!”
李德裕的笑依舊從容,單從表情上始終讓人無法看到更多。
或許是因為過于疲憊困頓,仇士良的精神看上去并不是很好,至少與去驪山之前相比要萎靡了許多。
見狀之后,仇士良翻身下馬迎了上去,步態有些不穩,與李德裕的穩健相比起來略顯狼狽。
李德裕身后無僧,仇士良身后無兵,似乎僅僅是兩位早已熟識的老友再次重逢,并無過多的寒暄,唯有二人微微拱起的雙手。
“呵呵,文饒公越發老當益壯了,不似咱家這般茍延殘喘地活著!”仇士良笑道,看上去并無半分作假。
李德裕笑了笑,而后看了看仇士良身后,“怎么?只有仇公一人?”
仇士良則笑道“文饒公還不也是一人么?”
“哈哈哈,此地寒涼,仇公快隨老夫進去說話!”
二人相視大笑,竟是手攬著手一同向寺門的方向走去。
待回到廂房之后,仇士良望著前來敬茶的小沙彌,對李德裕笑道“當年文饒公一句話便讓這天下半數僧眾還了俗,想不到今日竟還能為青龍寺所容,咱家著實佩服佛家的氣度!”
李德裕不由朗聲大笑,“仇公若是有意,我想空聞法師會更歡迎的!”
仇士良搖頭輕笑,端起茶盞輕輕抿了一口,待小沙彌離開后方才緩緩說道“想必文饒公知道咱家前來的目的吧!”
李德裕想了想,道“知道一些,不過我想并不是部!”
仇士良點頭笑道“果然還是什么都瞞不過文饒公,實不相瞞,咱家此次回京還未見兗王!”
“哦?這是為何?”李德裕問。
仇士良的神色變得有些凝重,而后看了看李德裕,輕聲說道“此次驪山之行咱家護駕不力以至于陛下遭賊人謀害、京城巨變,這個罪責咱家萬死難辭其咎,不過”
說著,仇士良微微一頓,而后又將聲音壓低了一些,道“在陛下駕崩之前,有一道口諭!”
“口諭?”李德裕大驚。
“不錯,事關皇位繼承人的口諭,咱家自忖還不夠分量,特地前來尋文饒公商議!”
“哦?究竟是什么樣的口諭?”李德裕追問道。
“文饒公可記得幽州行軍司馬李湞,李澤遠?”
聞言之后,李德裕頓時心中一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