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作恩并不相信這僅僅是李湞一人之力能夠辦到的,他有足夠的理由可以肯定,在李湞的背后,一定還有只手。
一只足以翻天覆地的手。
此時此刻,王作恩的臉色變得有些難看,因為他知道,在場的這些人一個都不會死,不僅如此,自己還要保護他們的周。
也便是說,白敏中還會是白敏中,封敖也還會是封敖,他們手中的權(quán)利一絲也不會減少。
王作恩的心情迅速頹喪下去,這才明白自己現(xiàn)在所做的一切,都注定只是一場徒勞。
王作恩沒有再說話,將腳輕輕從封敖的臉上挪開,沖鄭從讜說道“你們?nèi)暨€想活著回京的話,必須馬上離開此地!”
言罷,王作恩拂袖而出。
紫蘭殿。
當李湞確定眼前這一切并非幻象之后,心中頓時生出了同情之意。
因為他看到的似乎并非是“太后”,而是一名再普通不過的“老嫗”。
普通得就連身上的袖衫、披帛都與華麗無關(guān)、普通得連舉手投足都歷經(jīng)磨難。
甚至就連向炭盆里添加木炭這樣的事情都要由她親自去做。
這絕不是李湞想象中的太后,眼前的這名“老嫗”哪里還有半分后宮之主的威嚴,哪里還有圣人之母的風(fēng)姿。
而這名老嫗,便正是當今圣上的生母、李湞的祖母,鄭氏。
“太后”周規(guī)輕聲稟報“李司馬到了!”
“臣李湞,拜見太后!”
鄭氏背對著李湞,直到將最后一塊木炭親手投入炭盆之后,才緩緩轉(zhuǎn)過身子。
長子如母。
自那眉眼之間,李湞清楚地看得到了阿耶的影子,更想象得到數(shù)十年前的鄭氏有著足以吸引任何男人的資本。
即便面無妝容、即便身著素衣,都依舊無法掩蓋那張臉上應(yīng)有的風(fēng)韻。
“你便是李湞?”鄭氏不茍言笑,與此前周規(guī)所說的“和善”似乎毫不相干。
“臣就是李湞!”李湞垂首應(yīng)道。
“我聽怡兒(李忱在登基前名為“李怡”,登基后改名李忱)說起過你!”
鄭氏正說著,早有兩婢女端了清水和棉巾上前,鄭氏盥洗完畢之后屏退侍女,周規(guī)見狀正欲離開,卻只聽鄭氏說道“你便留下吧,有些事情還需你來說!”
周規(guī)輕聲稱諾,而后便垂手退至一旁。
“抬起頭來說話,在紫蘭殿沒那么多規(guī)矩,不必拘謹!”
即便此時,鄭氏的臉上依舊不見任何笑容。
聞言之后,李湞這才緩緩抬頭。
而就在李湞抬頭的一剎那,鄭氏忽然僵住,呆呆地望著李湞,嘴角微微抽動著,似乎想要說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