驪山雖不大,但要想在夜色中找出一兩個人來也是難如登天,何仁厚不得不將所有人分散開來,由山腳開始同時向上緩緩推進。
戰線頓時被拉長十數倍不止,如此一來,一旦遭遇敵襲,勢必無法迅速做出反應。
此,兵之大忌。
何仁厚自然明白其中的風險,但這或許是唯一一個能夠行得通的辦法了。
張直方望著如潮水般的火光緩緩向山頭蔓延開去,心中暗暗又罵了何弘敬一通,而后翻身下馬駐足發愣。
“將軍,跟還是不跟?”裨將小心翼翼地問道。
張直方眉頭緊蹙想了許久,而后轉身問道“你說他們在找什么?”
“倒像是在找人!”裨將回道。
“找人?”張直方又向前邁了幾步,不再說話。
“將軍跟不跟?”裨將又問。
聞言之后,張直方咧嘴一笑,道“既然何弘敬讓咱們跟,那咱們跟著便是了!”
言罷之后,張直方轉身喝道“都給老子點上火把!”
“將軍不可,如此一來豈不是”
裨將話未說完,便只見張直方抬腿一腳便踹了過去,口中罵道“老子偏生就要讓何仁厚看見!”
驪山,降圣閣。
丌元實伏在暗中,默默地注視著那道距離自己不算太遠的光亮。
微黃,而又刺目。
就連丌元實自己也不記得已伏在此處有多久了,不是不愿進,而是不確定能不能進。
十年前的那個夜、那個人,在丌元實心中已烙上了一個永遠無法磨滅的印記。
若非親眼所見,否則丌元實永遠也不敢相信一個人的力量可以恐怖如斯。
那個瘦得像一把劍的人,如同一條嗜血狂暴的毒蛇,將擋在其面前的所有生靈一一抹殺。
如今,丌元實卻不得不去面對那條“毒蛇”和那個噩夢。
或許因為緊張,丌元實的喉嚨有些發干,微微咽了口唾沫,又舔了舔即將干裂嘴唇。
“將軍,只要我們放上幾輪箭便可將里面的人射死!”
丌元實苦笑一聲,無奈地搖了搖頭,輕嘆一聲道“若能這般的話,雜家倒也不必如此犯難了!”
而后丌元實稍稍一頓,瞇著眼幽幽說道“或許活的比較有用吧!”
盡管口中言語如此,但丌元實自己也不知道京城里的那兩位,為何會允許這里面的那兩位活著。
死了,不就一了百了么?
無奈,既然自己選擇了效忠京城那兩位,那么總歸要拿出些誠意的。
今日莫說一個蕭良,便是十個蕭良丌元實也必須得闖進去。
“富貴險中求”這句話,是永遠都顛撲不破的。
“宗實兄啊,待過了今日,為兄的定取仇士良人頭祭你!”
丌元實的聲音細弱蚊鳴,但說完之后,卻是挺了挺身子,望著眼前的那抹火光,輕聲說道“既然你們選擇了跟著雜家,那抹進去以后無論看到什么人都不必慌亂。人若抓住了,雜家和你們都能活得大富大貴,若沒抓住雜家陪你們一起死!”
言罷,丌元實微微向前揚了揚下巴,“去吧!”
話音方落,便只聽一道悠長的口哨聲響起,而后原本蟄伏于黑暗中的神策軍士兵瞬間涌向了降圣閣。
幾乎同時,伴隨著一聲悶響,破敗的木門竟自內向外瞬間爆裂開來,首當其沖的幾名神策士兵立時被尖銳的木片刺入面門。
噴涌的鮮血頓時灑向天空,緊接著一道漆黑的閃電如毒蛇點信般凌厲刺出,每個落點都伴隨著一道血柱,每道血柱都伴隨著一聲哀嚎。
僅僅數息之后,地上便多了七八具尸體。
而這一切在這些已習慣了與敵正面戰斗的普通士兵眼中,無異于鬼魅。
突如其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