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對誰有怨恨,都不可對陛下有恨,他若真不信你,便不會一次又一次地讓你身負重任,更不會將兵權(quán)交與你,那日在京城內(nèi)可是將十數(shù)萬勤王大軍的兵權(quán)都交給了你,但凡他對你哪怕有一絲懷疑,都不會如此!”
說罷,注吾合素將目光移向窗外,星星點點的月光透窗而入,卻讓窗外的夜變得愈發(fā)地陰沉,“那可是十萬大軍勤王大軍啊,那可是長安城?。〖幢憷戏蜻@個外臣想起來,心中都有些后怕,自古以來弒父奪天下的事情還少么?”
注吾合素說完,李湞的神色看上去有些復雜,他當然更愿意相信這些,即便是在內(nèi)心最深處,李湞也同樣認為父親李忱是疼愛自己的,但就是無法認同李忱的種種所為。
李湞更愿意看到的是無論何事,父親李忱都會毫無保留地告訴自己所思、所想,任何困難都與自己一同面對。
也許這只是一種奢望,他明白身為天子所要面對的巨大壓力,身處高位必然要如臨深淵、如履薄冰,更遑論天子。
想到此處,李湞心中多少有些釋然,既然自己無法改變,那就試著去接受,這也是李湞上一世悟到的事理,絕不鉆牛角尖或許能活得更輕松些。
見李湞眉頭舒展,李德裕笑問:“想明白了?”
李湞點了點頭,“沒想得太明白,但不再去想了!”
李德裕撫須大笑:“這便對了,你現(xiàn)在要想的不是這些,而是另外一件事!”
“哦?還有何事?”李湞問。
李德裕隨即與注吾合素相互對視一眼,而后笑吟吟地問道:“眼下陛下還未立太子,你就真的沒想過要更進一步?”
“當皇帝?!”李湞當即擺了擺手,道:“不干,太累!”
“那你可曾想過,憑你的功勛,陛下諸子之中還有誰能與你相及?若你不做太子,無論誰登上皇位都會視你為眼中釘肉中刺,你的閑散王爺就真能平平安安地做下去?”
李湞頓時一滯,李德裕所言與此前延慶的意思一般無二,而自己也曾想過這些,只是李湞單純地覺得只要自己日后辭去一切官職,交出一切實權(quán),便能做得一世富貴。
但事實上這種可能性幾乎沒有,無數(shù)的歷史教訓都反復地說著一句話:身負不世之功,必無安身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