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各部尚書、侍郎或面露急態,或神色陰沉,或竊笑觀望,雖各有主張,但均是無人回應。
唯有隊列最后的劉括面色焦急地看著白敏中,卻又不敢出言提醒,只得低聲嘆道“舅父啊,糊涂!”
而李忱的臉上顯然有些不悅,看了一眼白敏中,問“依白相之見,朕該如何懲治?”
白敏中頓時一愣,這才察覺自己的失言。
盡管李忱從未明示,但關于李湞身份的消息早已傳遍整個朝堂,而今日正是李忱與李湞父子相認,也是李湞封王之日,否則李忱不會早在一月前便命司天臺監正親自勘察天象,遴選吉日。
因為遴選吉日必然要知所為之事,李忱便是再想保密也不可能對司天臺保密,而這世上的秘密一旦說出去,便也就不再是秘密了。
雖然白敏中與司天臺監正并無往來,但通過門生故舊卻也得知一二。
而對于李湞的身份,朝堂之上總是猜忌大過喜悅的,尤其是白敏中以及諸位后宮外戚。
白敏中倒還好些,純粹是出于李湞殺了自己的妹婿而計下的私仇,而諸多外戚的心思便不那么純潔了。
對于外戚來說,大唐什么都可以多,唯獨“王”不可多,尤其是李湞這般軍功赫赫,卻又殺伐果斷的親王,簡直一個也不能有!
但即便心中諸多忌恨,在這個場合之下出言詆毀李湞,無論如何都不是一個聰明的選擇,故而誰都不愿插話。
因為說到底,李湞遲到也好,戲謔朝堂也罷,都是他們父子之間的事,別人無論說什么都不會改變這對父子相認,也不會改變李湞的王位。
當然,除了白敏中。
白敏中自然不傻,更不蠢,平日里處理起天下大事,結黨營私時比誰都要精明些,誰知道他今日腦子抽了什么風。
還好,白敏中的理智將其從危險的邊緣拽了回來,忙改口道“臣不敢妄言,還請陛下恕罪!”
說完之后,白敏中退回朝列,微微閉著雙目再不發一言。
劉括見狀不禁長舒了一口氣,身上卻已是被汗水濕透。
李湞見狀口中輕輕哼了一聲,轉而對李湞問道“禮部可曾教了你朝堂禮儀?”
李湞隨即側目看了看禮部侍郎魏扶,只見魏扶正一臉央求地看向李湞,神色之中盡是討好。
“教了教了!”李湞躬身答道。
魏扶聞言不由抹了抹額上的冷汗,對李湞報以無聲的感激。
“那你為何如此?”李湞皺了皺眉頭追問道,聲調不由提高了許多。
“臣昨晚去了趟杞王府,連夜寫了封奏疏!”
說著,李湞掏出一封奏疏雙手呈上,“杞王李峻密謀造反證據確鑿,其罪當誅,臣請陛下將其賜死,并貶為庶民逐出宗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