群臣各有所思,各有所慮,雖目的不同,但心中所愿卻是大抵相同。
那就是若李忱真的授予李湞滔天權柄,那么群臣必將不遺余力地上疏駁回,無論如何也要讓李忱收回成命。
只是白敏中卻出奇地對此并無反應,只站在那里雙目望地,一副事不關己之狀。
而劉瑑此時已展開黃絹,字正腔圓地高聲宣讀道“門下自肅宗乾元元年至德宗建中二年,吐蕃羌寇奪我河西十一州,荼毒百姓、蹂躪州縣,所經之地餓殍茫茫,朕未及天子之時,每思至此耳不忍聞,目不忍視,今朕受命于天,得道于民,倘不能救黎民于水火,奪失地于羌寇,上累于祖宗,下負于蒸庶,故復援旌擐甲,席卷起征,以復我大唐疆土,救我大唐黎民,以慰祖宗,以告萬民。今授鳳翔節度使崔珙為征西大元帥,引鳳翔、西川、朔方三鎮及神策軍,征討羌寇收復河西十一州,賜荊節、紫金魚袋,領同中書門下平章事銜,勛封如故;佑王李湞,授行營兵馬副都統,領左神策軍軍使,賜紫金魚袋;內侍省周規,體備剛柔,藝殫文武,授其神策軍中尉,食邑三千戶,賜紫金魚袋,其余各級將領任免另行敕命。中書侍郎臣蔣伸,中書舍人臣劉瑑,給事中臣鄭從讜,制書如右,請奉制付外施行,謹言,大中元年四月初一,制可”
終于宣讀完畢,因崔珙、周規二人未在朝堂,便只有李湞一人略有些發怔地跪在原地一動不動。
而這顯然出乎了李湞的意料之外,更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之外,更是讓已準備好了拼死力諫的群臣有些措手不及。
唯有白敏中做面帶微笑狀,不言不語。
李湞抬頭望向李忱,卻只見李忱目視前方根本不與自己對視,見狀如此,李湞微微張了張嘴,卻是什么也沒說出口。
思政殿。
散朝之后,李忱便徑直來了這里,只是卻遲遲不見李湞,李忱的臉上不由有些怒色。
“給朕將那逆子尋來!”李忱沖王歸長恨恨說道。
話音方落,卻只見殿外內侍輕聲稟報“圣人,佑王到了!”
“滾進來!”李忱罵道。
殿門輕啟,李湞緩步走入,臉上沒有絲毫受封后的喜悅,有的只是滿目迷茫。
“李湞拜”
“心里不愿拜那便不拜了吧!”李忱打斷道。
“阿耶為何讓周規做神策軍中尉?這樣的教訓還不夠么?”李湞直截了當地問道。
“你想做?”李忱沒有直接回答,而是反問道。
李湞搖頭,道“若兒想要的話,便直接開口了!”
李忱點頭輕笑,“嗯,也是,你倒是能做得出來!”
“那么便是你不相信周規了?”李忱緊接著問道。
一旁的王歸長聞言面色稍顯尷尬,畢竟周規是他的義子,盡管自己也曾向李忱透露過,周規并不適合做神策軍中尉,一來太過年輕,在軍中難以服眾;二來讓佑王屈尊其下,對誰來說都不是一件好事。
但李忱心意已決,王歸長的這番話只說了一半便被李忱用六個字懟了回去。
“妄議朝政,當誅!”
此番李湞質疑,王歸長心中自然有苦難言,畢竟在旁人看來,周規這神策軍中尉之所以得來的這般容易,自然是王歸長在天子面前吹了耳邊風。
便是李湞也不由得看了王歸長一眼,但見王歸長一臉難色地沖自己搖了搖頭,李湞也便打消了這個念頭。
若王歸長真有如此野心,那么今日坐上神策軍中尉寶座的便不會是周規,而是他自己了。
“這與我信不信周規無關,這是弊政!”李湞回道。
“你是在說朕昏庸無能么?”李忱有些不悅。
“臣不敢,只是不希望圣人重蹈覆轍!”
“重蹈誰的覆轍?穆宗?文宗?還是武宗?”李忱已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