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肆并不出名,只是在通濟坊內一處偏僻處,房主私自臨街開了一扇門,門內兩間破屋,怕是雨天時還要比外面下更大些。
盡管長安城嚴禁百姓臨街鑿墻開門,但長安城那么大,對于通濟坊這樣偏僻之處來說,便是坊正和武侯們也懶得去計較許多,更何況每月還能從這些人手里摳些不少的銀錢出來。
酒肆雖小,但客人倒是不少,只是大多數人都是將酒打回去吃,愿意在這破屋里吃酒的卻是寥寥無幾。
酒是尋常的醪糟,只是不知老板在釀制時加了些什么佐料,使得此處的醪糟與別處在味道上要好上了許多。
但也更烈了些
角落處的一張破舊幾案上,凌亂地堆了七八只酒盞和兩壇已啟封的陶罐,一張胡餅和一碗羊肉卻是動也未動,濃烈的酒氣充斥著整間屋子,不勝酒力的青年貴人早已有些頭暈眼花,兩頰的紅暈變得愈發鮮艷。
又飲一盞酒后,那貴人竟是趴到案上沉沉睡了過去。
酒肆老板是個年過四旬的瘦弱中年,此時正與妻子忙著招呼絡繹不絕前來打酒的客人們。
一個盛酒,一個收錢,夫妻二人雖忙碌,但不難看出各自臉上都洋溢著發自內心的笑,男人還不時地扭頭看著那貴人,每看上一眼,男人的眼中便流露出一絲疑惑和不解。
這是男人第一次在自己的小酒肆里看到穿著如此華貴的貴人,自然也便照顧得格外精心,也格外謹慎。
男人并不好奇這位貴人的身份,他好奇的只是這位貴人看上去竟是如此愁苦,這已遠超出了男人的理解,在他看來這些衣食無憂的權貴們難道不應該是整日里逍遙自在的么?
正想著,男人不自覺地摸了摸錢袋里那只沉甸甸、黃燦燦的金餅,這是男人第一次摸到,也是第一次看到金子做成的東西。
以至于那位貴人將金餅交給男人時,他先是有些恍惚,緊接著便是由內而外的恐懼。
這樣一個小小的金餅足以讓自己在通濟坊購置四處不小的宅院了。
男人自然不敢接,但卻被那貴人硬生生地塞進了男人腰間的錢袋,而后那貴人才笑著說道:“老子的錢花不完,今日你的醪糟若實至名歸,以后每月都送到府上一些,保你后半輩子衣食無憂!若不如其名,老子便砸了你這酒肆!但這金餅也夠你再重新修葺一次了!”
這句話聽起來無論如何也像是自己得了便宜,但那貴人卻說得兇神惡煞一般,讓男人一時不知該感激還是該害怕。
男人將妻子喚了出來,畢竟女人終歸要比男人細致些,免得自己招呼不周,貴人再將金餅要回去。
不過男人沒告訴妻子金餅的事,女人見識短,怕她聽了以后嚇得走不動路。
但那貴人似乎并不喜歡有人招呼自己,酒吃干了便自己到前面再拎一壇,膽小的妻子怕生出什么是非來,便壯著膽子與男人一起忙活了起來,任男人怎么勸都不肯回后院。
“要俺說,你還是回去照看娃們,這里不用你了!”男人將視線從那貴人身上挪了回來。
女人撇嘴道:“娃們自己玩得挺好,俺陪你忙會!”
女人的視線卻從男人的身上挪到了那貴人身上。
男人隨即笑道:“明日俺去坊正和武侯那里一趟,把三年的銀錢一并交了!”
女人聞言卻是面色一白,壓著嗓子說道:“你莫不是魔怔了,咱們哪有那么多錢!”
男人只嘿嘿一笑,卻不再說話。
“馮阿大,今日的買賣不錯!”
夫妻二人正說著,卻只聽外面傳來一道聲音,二人只聽聲音便被嚇得一激靈,抬頭望去只見四五個武侯走了過來。
男人下意識地便要將腰間的錢袋摘下來藏到酒壇里,卻被一名武侯眼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