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不足與旁人道之,即便是皇帝也不能。
否則,除了能凸顯自己以及三司的無能之外,又能說明什么呢?
便是剛直如封敖,此時(shí)此刻都選擇了沉默,他能做到也只是與白敏中一并,將這難言之隱繼續(xù)“隱”下去。
至于大理寺卿劉蒙,他剛剛被李忱從浙西調(diào)至京城,取代馬植的大理寺卿,其急需的是政績,無論如何也不是這等的“難言之隱”。
顯然,這是三司首次并肩站在了一條沉默的線上,無論如何也不能說破的線。
“哦......”李忱也點(diǎn)了點(diǎn)頭。
出人意料的是,李忱似乎并沒有生氣,甚至原本陰冷的語氣也漸漸變得緩和起來。
李忱將身子向后靠了靠,而后又拿起案上的一道奏疏。
那是李湞奏請降罪于杞王的奏疏,其言辭之激憤,讓李忱覺得似乎自己這兒子才是那個(gè)最想將杞王置于死地的人。
李忱隨意翻看了幾眼,而后當(dāng)著群臣的面將奏疏一撕為二。
“也許朕還真是多心了呢!”李忱將奏疏隨手扔在殿前,“既然查不出個(gè)什么,那便到此為止吧!你們也好騰出人手來徹查秦椋一案!”
聞聽此言,白敏中并沒有抬頭,而是轉(zhuǎn)過頭看了看封敖與劉蒙二人,顯然二人同樣對此大感意外。
“怎么?白相莫非有何難言之隱么?”殿上傳來李忱的聲音,只是語氣似冷非冷,似笑非笑。
“不不,不敢,陛下圣明!”
白敏中連連搖頭,竟不自覺雙膝跪地,心中頓時(shí)如蒙大赦般的輕松。
......
青龍寺。
二人相對而坐,二人中間是一副殘破棋局。
李德裕眉頭微皺拈子不定,盯了許久始終不曾落子。
李湞笑道:“文饒公為何還不落子?”
李德裕搖了搖頭,將手中黑子放了回去,而后緩緩說道:“方才那一著走錯(cuò)了,能不能......”
“您已悔棋七次了!”李湞提醒道。
“那又如何?只要能贏,便是悔個(gè)十次百次也是值得!”李德裕說得理直氣壯,全無半點(diǎn)羞愧之色。
李湞苦笑,喃喃自語道:“不要臉啊!”
顯然李德裕并不清楚這四個(gè)字的含義,只當(dāng)是李湞胡言亂語,緊接著卻是將棋盤一推,道:“今日你來此地,不止是為了贏老夫幾局吧!”
李湞點(diǎn)了點(diǎn)頭,直接說道:“阿耶不再追究延慶與杞王了!”
李德裕沒有說話,只是默默地看著李湞。
見狀之后,李湞惱道:“罷了罷了,我便直說了吧,盡管阿耶不再追究,但延慶畢竟有謀反之實(shí),所以這罪還是要領(lǐng)的!”
李德裕依舊沉默。
“以后延慶怕是要在三清觀待一輩子了!”李湞直接說道。
“然后呢?”李德裕問。
“我不知如何與她說才肯答應(yīng),畢竟以她的性子,與其在三清觀待一輩子,還不如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