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03、斗雞舞
今晚的慰問演出,就安排在寨子中央的生產大隊曬谷場上。
太陽剛剛落山,倉庫管理人員就急不可耐地收拾起了曬谷場。幾個人一起,把那一片片的金黃稻谷,用谷耙子往中間推,堆成了好幾個高高的小山丘。
然后推出幾輛帶木輪子的手推車,把稻谷鏟進車里,再運到旁邊一棵大樹下的風車前,倒入風車,轱轆一轉,飽滿的谷粒、空的谷殼、雜質分別從不同的口子里吐了出來。然后,又裝到木輪子手推車上,推進了糧倉。
旁邊,一群半大不小的孩子,在不停地追著鬧著,盡管旁邊有那早早跟來的家長大人,不停地喊著。可是,他們哪里停得下來。一個個跑出一身的汗水,沾上滿身滿臉的灰塵,不小心從你身邊遛過,也會從屁股邊摔出一路煙塵,讓你睜不開眼來。
宣傳隊的人,已經在前面的老戲臺上搭起了架子,把那幅掛在車子兩邊的橫幅取了下來,掛在了上面——
‘革命宣傳隊下鄉慰問演出!’
演出馬上就要開始了。
那些剛從田里回來的男人們,來不及清洗一身的汗水,就著家里的冷飯泠菜,撥了幾口,光著膀子,就擠在了舞臺下面。
有的叼著一支廉價的‘藍雁’紙煙。年紀稍大些的,含著一節由竹根做成的煙斗,叭叭叭抽著那濃烈的土葉子,一大股濃煙味,把旁邊幾個正在拉著鞋底的婦女,熏得直咳嗽。
“幾個死鬼,走一邊抽去,臭死了,嗆死人了。”
“香煙香煙,它就是香的呀,誰說它是臭的。”
“還不臭?你自己聞聞。”
“那是你離得太遠了,你坐近一些再聞聞,就是香的了。不信,你靠近來聞聞。”男人說著,就借故朝著女人身邊靠。
“死鬼,離我遠點,一臉的煙臭味,再靠近我,我就喊人了。說你耍流氓。”
“哎喲,這也叫耍流氓?晚上跟你家男的在被窩里,那才叫耍流氓呢,還不是越耍越高興?!那天晚上,走過你家窗前,都聽到里面快活得哼哼呢。”
女人不好意思了,舉起手里的鞋底板,對著男人的光膀子就是幾鞋板。
“死不要臉的,我讓你再說。”
“哎喲,說句玩笑話,你還真下手呀,死婆娘,打人還挺疼的。”
“再說,看我打不死你。”
下面還在不停地鬧著,老戲臺前的掛梁上,兩盞大大的燈泡亮了起來。幾聲鼓響,文藝演出就要開始了。
幾分鐘后,隊長大人從臺子后面走了出來,把一支煙使勁吸了兩口,把余下的煙頭往臺子上一扔,再用腳踏上去踩了幾下。看看臺下
“鄉親們,各們叔伯嬸嬸,老人和孩子,現在,我們的秋收工作也進行得差不多了,而今天,人民公社又派來了宣傳隊,要給我們演出節目呢,我們大家歡迎!”
說著,就在臺上拍起手來,下面也跟著隊長的節奏送來一陣陣掌聲。
掌聲過后,隊長繼續說
“首先,我們感謝宣傳隊,這么老遠的來為我們演出節目。下面,有請宣傳隊的陳團長給我們講兩句,大家歡迎!”
陳團長慢慢地從后臺走了出來。
陳團長,五十來歲,高挑清瘦,一看就有那么幾分文藝像。臉上的笑容也讓人覺得有種親近感。
他一身灰色中山裝,雖然天氣很熱,但他還是把上衣的最上面一顆扣子都扣得整整齊齊,上衣的口袋里,一只鋼筆,在燈光下,露出明晃晃的筆夾來。
只見他伸手修長的雙手,做了一個叫大家安靜下來的動作,示意大家的掌聲停下來,然后微笑著開始說話
“鄉親們好,鄉親們辛苦了,我們按照上級領導的指示,今天來到這里為我們廣大的貧下中農同志們,進行秋收慰問演出,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