舟山群島位于浙東寧波府沿海,北上乃是錢塘江口和嘉興府、松江府,南下就是臺州、溫州,這里的地理位置極其重要,一如長江口的崇明、閩粵交界的南澳,以及曾經被陳凱用來堵死珠江口的香港。
明軍水師實力強悍,不僅僅是鄭氏集團,無論是魯監國朝的浙江明軍,還是粵西的陳奇策、李常榮、周金湯、鄧耀之流,對比他們面對的敵手,陸上確有不及,但是到了海上卻還是擁有著不小的優勢,而這也是他們能夠在惡劣的環境下得以生存的關鍵所在。
由于清軍入關之初的幾年里明軍敗得實在太快了,于沿海的幾個省,如浙江、福建、廣東,清軍迅速的占據了陸上府縣,明軍便自然而然的被趕下了海。鄭氏集團的重新崛起就是從一個小小的南澳島開始的,而魯監國朝的謝幕,亦是在舟山上演了最為悲愴一幕。
張名振、張煌言統領著水師南下,旗艦之上,定西侯的一雙大手按著船幫子,青筋外露,那一雙虎目卻死死的盯著南方。
相交多年,張煌言是最了解張名振的心思了的。此間側顏在目,無需看到正臉,他依舊可以辨別出其心中所念著的當還是盡快奪取舟山。
當年,大軍出征,魯監國原本是打算帶著世子榮哥一同登船,也為了讓世子能夠親眼見識一下戰爭,有助于成長??墒钱敃r魯監國朝面臨的戰局很是緊迫,張名振便進諫以“臣母耄年,不敢輕去,恐寒將士心。主上督率六師,躬環甲胄,是為有辭,世子豈可遽去?將為民望耶?”
結果,北上、南下攔截的偏師皆勝,最該勝券在握的江浙第一水師名將蕩胡侯阮進卻意外身亡,舟山在死守了十日之后宣布淪陷,包括魯監國、張名振在內的君臣家眷們不是義不辱身,就是被清軍擒獲,而這也直接導致了大軍在南下途中的分崩離析。
張名振的母親就死在了舟山,一直以來,張名振就渴盼著有一天能夠登上舟山尋找其母的尸身,為其安葬,盡那最后的孝道。只可惜,敵我力量對比如斯,始終也未能成行。如今,倒是有了機會,可是站在一旁的張煌言卻是滿心的憂慮,憂慮于張名振是否能夠與北上的福建明軍并肩作戰。
去年七月,兩次進入長江之后,糧草不濟,更有需要更大的力量的緣故,張名振趕赴福建向鄭成功求來了援軍。那一支援軍由忠靖伯陳輝統領,計有陸師一萬,水師五千,大軍浩浩蕩蕩的趕到崇明與張名振、張煌言匯合,結果因為雙方爭奪主帥一事,鬧得很不爽利,陳輝更是就此帶著大軍南下溫州,不再繼續與他們配合。
這期間,張煌言并非沒有在二人之間進行調和。其實,張煌言也很清楚,鄭成功之所以用他這個魯監國朝的兵部侍郎來作為張名振所部的監軍,一是因為張名振性子倔強,但卻能夠聽得進去他的話,二是他比較能夠顧大局,比如陳輝北上為援一事早有計劃,張煌言便有贈詩與陳輝,詩中充滿了對于此戰必勝的信心,彼此的關系上都是能夠說得過去的。
張煌言的存在,于張名振與鄭氏集團其他部將之間便是起到了一個甘草的調和作用。結果,張名振與陳輝分道揚鑣不說,過了段時間,鄭成功又派了浙江籍武將,與張煌言關系甚好的程應璠前來協助張煌言調和張名振與陳輝之間的矛盾,最后程應璠也是白跑了一趟。
身在局中,他是最清楚這里面的問題本也不僅僅是北上大軍的主帥權位之爭,更重要的還是舊日唐魯爭立的后遺癥——張名振試圖保持軍隊的獨立性,以為魯監國朝最后的張本,而陳輝作為鄭成功的親信部將對此自然是難以容忍。
此間,侍立于船頭,張煌言實在不清楚張名振到了舟山,或者說是與北上的福建明軍見面后會如何反應。因為這一次,鄭成功以忠振伯洪旭為總督,節制北征諸軍;以陳六御為總制五軍戎政,總制六師;以中提督甘輝為陸師正總督,共計統領水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