屈原,恨到了骨子里。
但扶蘇此行,打的是利用三族不合來從中取利的算盤,怎么可能去當對方的槍?景陽想試探他,他有何嘗不想試探對方呢?
“近些年,屈氏似乎良才輩出,倒是讓人稱道。”屈氏兩大重臣幾乎將軍政大權全部握在手里,以屈氏為主的新黨更是在朝堂上握有絕對的話語權。這一句良才輩出真是扎到了景陽的心口上。
景陽面上不露痕跡,聞言笑道“這也是大楚之福。”
“自然。”扶蘇也陪笑。大楚之福是真的,卻未必是景氏之福了。
兩人互相套話數回合,都在心中給對方貼上了一個“奸猾”的標簽。待到了大殿,景陽將扶蘇一行安排到各自位置上與陪坐的楚國眾人相對而坐,隨即拱手暫別,“公子少待,我這就去請王上出席。”
扶蘇直坐還禮,“大夫請便。”
“人言公子如玉,今日一見,果然風姿卓然,讓人心折。”
扶蘇聞言看去,卻是一個衣衫略敞的名士打扮之人,容貌不俗,正隨意坐在墊上,舉杯向自己示意。
“請問足下?”
“靳尚,祝公子壽。”靳尚笑容親切,將酒樽一飲而盡,面不改色,顯然是善飲之人。
扶蘇也隨之喝了一杯,“謝過大夫。”
靳尚是楚王寵臣,黑冰臺在他身上所費資財絕不在郭開之下,再加上史書記載,扶蘇一直覺得此人只是個貪財好色的附勢小人罷了。今日一見,卻是有些狂士風范,似乎并不是史書上所言那般不堪。
無論如何,這都應該算是半個“自己人”了,畢竟自己也算是他的金主了。
“顏如玉倒是真的,畢竟是華陽夫人之后,只不知內里究竟如何了!”
看來是個挑事兒的,扶蘇笑容不變,放下酒樽抬首看去,卻是個在酒宴上也甲胄齊整的大漢。此人面容方正,虎目鷹鼻,胡子如同鋼針一般根根聳立分明,正直勾勾盯著自己。
結合景陽此前所說,又對自己如此敵視,相比是那位剛剛在族兄幫助下登上大將軍之位的屈匄了。
“想來將軍必定是內藏錦繡了。”扶蘇笑著回答。
屈匄還沒反應過來對方為什么在自己出言挑釁下還夸贊自己,卻聽到身旁的靳尚大笑不止,“好一個內藏錦繡!公子言辭果真……果真犀利,哈哈哈哈!”
依舊是一身寬袍大袖高冠博帶的屈原見族弟還未明白,出言反駁道“以貌諷人,公子有失風范了。”
屈匄這才明白對方是譏諷自己“外無錦繡”,以回應自己說他“金玉其外”,又用一個“藏”字說他內里或許也如外表一樣粗野,直氣得大聲喘氣,狠狠凝視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后生小子。
扶蘇對屈匄的“死亡凝視”毫不在意,只對這個前世還十分敬仰的前輩針鋒相對“伏殺國使,就是左徒所說的風范了嗎?”
屈原聞言淡淡一笑,“為國不惜身。”竟是毫不遮掩地認了。扶蘇也被對方打了個措手不及,即使這是人人皆知的秘密,但敢于當眾宣之于口,他有何依仗?
果然宴無好宴。扶蘇面容仍然沉靜,袖中卻緊緊捏住那封母親要自己親手交給楚王的私信,難道自己還真要靠這封信救命?再看殿上四周,重重帷幕之后,竟似乎影影綽綽,藏了許多身影。
該不會是屈原舉杯為號,然后一百刀斧手將我砍成肉泥的狗血戲碼吧?扶蘇也佩服自己的吐槽時機恰到好處,背后冷汗直冒。
再看向那個越發高深莫測的屈原,只覺得危機四伏。真不知甘茂張儀他們,是如何能在敵國君臣的面前侃侃而談,還能說服敵意濃重的國君達成目標的。
尤其那個面對油鍋還能勸諫的,這心理素質得是多好!
正在扶蘇胡思亂想之際,隨著幾聲“楚王到”的呼喊,大腹便便的南疆共主終于從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