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風愈發涼了。
一如場間突然涼下來的氣氛。
扶蘇半是揶揄半是威脅的言辭方一出口,就感覺到了兩股灼人視線逼迫而來。
如此挑釁的眼神,自然并非來自于平原與信陵兩位君子,而是信陵君背后之人。
扶蘇其實并未在意那兩人的目光,他的注意力都放在了信陵君身上。
但扶蘇并不在意,不意味著章邯也無動于衷,只聽他冷哼一聲,握著劍柄便上前了半步,同樣冷冷瞪了回去。
“二君當前,不可放肆。”
口中這么說著,扶蘇的語氣卻并未有多少責備意味,這一點章邯聽得出,對面之人自然也聽得出。
“在下韓粼,韓元澈,未知足下?”
其中一人當先而出,沖著這邊問道。
這話當然是問的章邯,章邯在得到公子首肯后,傲然答復“章邯,攻破曲陽的便是。”
此前以累寨之計防守曲陽的,便是這位韓元澈,章邯此時以此說之,當然有嘲諷對方無能之意。
韓元澈與章邯年齡相近,自然也是受不得激的少年心性,當下怒氣勃發,按住劍柄的手臂顫抖不已。
章邯看到對方失態,卻絲毫沒有平息事態的意思,反而嘴角翹起,嘲諷之色更重,同樣握著劍柄的手臂卻是毫無顫抖,反而如泰山般安穩。
就在韓粼幾乎要忍不住拔劍之時,手臂卻被身側之人牢牢按住了,“不可造次。”
可惜了。
扶蘇看著冷靜下來的韓粼,心中略有遺憾。
如果韓粼真的拔劍了,扶蘇便有把握讓魏國付出更多的代價。
眼看計謀不成,章邯撇了撇嘴,松開劍柄,隨意地站了回去。
一場算計之內的小風波之后,兩位正主終于接過了場面,魏無忌當先笑道“白起軍的安然無恙如何?”
這是在說要以放棄對白起的合圍,來換取兩國和平了。
哪有這么容易。
若是一個月,甚至半個月前,曲陽還在魏國手中之時,這樣的條件或許還有幾分得到接受的可能,但如今曲陽已破,又已與趙國完成和談。
再提出這樣的條件已完全不能讓扶蘇和昭國感到滿意了。
扶蘇毫不在意地反唇相譏,“信陵君還是想想如何讓陷在故韓的魏軍全身而退吧。”
被如此果斷的回絕并未出乎魏無忌預料,如此說也不過是為了討價還價而已。扶蘇當然知道這一簡單的手段,但他沒打算坐在這個小山上跟菜市場大媽買菜一樣坐一天。
“若魏國真心求和,就應令入韓魏軍全體投降,再請魏王向我王上表稱臣并獻上軹關東西五十里之土。這便是大昭提給魏王的最終條件。”
魏無忌還未開口,扶蘇便又加了一句,“這等優渥條件當是在野王未下的前提下。”
如果野王被攻破,那么昭軍就會把魏軍徹底包圍在軹關附近極為狹小的地域之內,那時的魏軍便只能任人魚肉了。
這等條件哪里稱得上是優渥。
這根本就是赤裸裸的威脅了。
弱國無外交,這個道理不但是在兩千年之后令國人刻苦銘心,早在戰國之時便是放諸四海皆準的真理了。
給予魏國的條件,怎么可能與趙國等同。
趙國兵多將廣,雖在對昭戰爭中屢次戰敗,但其國力依然名列戰國前茅,因此雖然也被要求割土,但和議的條件總體而言還算合理。
然而魏國在失去西魏領土,以及葬送了一半軍力在安邑之戰后,國力直接落到了列國末尾,幾乎淪落到與燕國等同的地位。
處于四戰之地,內亂方歇,又沒有足夠的實力保衛國土,魏國如今的境地真可謂風雨飄搖。
而這也是魏無忌不顧國中空虛與國力的無比衰弱也要強行進軍韓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