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此次扶蘇所領的主戰兵員都是來自于趙、魏等盟國,但并不意味著作為保障扶蘇安全的衛隊也會由別國將士組成。
非但所有衛隊士兵都來自昭國本土,而且必須是家世清白、三代以上世居昭國、從軍超過五年以上的精銳。
作為扶蘇最信賴的人之一,蒙毅被授予了護軍都尉之職,擔負起了保護主將以及幕府的重責大任。
為了完滿完成任務,蒙毅在領職之后便埋頭進了藍田大營,開始了高強度的練兵。
蒙家的練兵術自蒙驁的時代起便是大昭練就精兵的重要方式,作為蒙家第三代子弟,雖然在軍中的名聲比不得那位光芒萬丈的兄長,蒙毅也從未生疏了家傳技藝。
參觀過一次之后,并看不出任何門道的扶蘇就只鼓勵了蒙毅和未來衛兵們了幾句,便甩手走了。
而另一邊,同樣新上任的中軍司馬樗里偲也在帶著幾位副手與各國交接糧草、軍械等后勤工作,并且商議進軍路線和組建沿途的通信驛站,確保信息通路的暢通和糧道安全。
扶蘇當然也沒有閑著。
雖然軍務方面有兩位“賢內助”撐了起來,扶蘇還需要在自己離開咸陽之前,為新政找個保駕護航的保護人。
這也是扶蘇帶著李清上門拜訪眼前這位位列三公的老者的原因。
御史大夫王綰雖然已屆耄耋之年,精神矍鑠卻一如往昔,在聽聞長公子過府拜訪之時,老大人正折了新嫩的柳枝在手,逗弄著咿呀學語的重孫兒在蒲團上爬來爬去。
不同于還要每日打卡上下班的普通官員,老大人除了每幾日的朝會之外,已經基本不理日常政務了,只有在需要向王上諫言之時,已經接近半退休狀態的王綰才會讓大昭的朝臣們想起,在大昭權勢最頂峰的幾人中,還有這么一位。
十余年前,甘茂退位讓賢之時,所有人都以為象征著王權之下最高權勢的相權將會由這位笑容慈祥的老人接任。
然而出乎包括王綰本人的預料,不愿意自家朝堂上出現第二個呂不韋的昭王政在親政之后卻將相權交給了當時不過是剛剛嶄露頭角的年輕人李斯。
要知道當時的李斯不過三十多歲,作為一個政治家來說還遠未到他應該出頭的時候,而且更重要的是,李斯仕途的,正是那位讓昭王如芒刺在背的權相的客卿。
公私兩端,王綰都沒有將李斯看作足以威脅自己晉身的對手。
然而就是這個被視為背景陪襯的候選人,最終卻力壓了王綰、嬴白、隗狀等重臣或宗室,出乎意料地摘得了那塊除了王上的印璽之外唯一的玉璽。
直到最終塵埃落定,王綰才明白了當日李斯在所有人都不看好的情況下,是以何等代價換來了他的相邦之位。
當時被認為是為了相邦之位而不惜卑躬屈膝分割大部分相權的愚蠢之舉,如今看來卻是讓人不得不佩服李斯毒辣眼光和果斷心性的明智抉擇。
從王上日后的所作所為來看,一個完整保有相權的開府丞相,非但絲毫沒有權勢可言,恐怕連生存的希望都十分渺茫。
相反在割去了大部分相權之后,李斯反而在王上的許可下實在掌握住了自己的那一部分權力,并且在嬴政這樣的昭王面前安穩執政朝堂了十余年,幾乎可以看成是奇跡。
因此王綰對于一直對自己保持后生之禮尊重備至的李斯從未生出過惡言。輸給這樣的后生子弟,并不算冤枉了他。
然而扶蘇知道,這并不意味著已經過了兩個不惑之年的王綰就徹底放棄了對人臣最高榮譽的渴望。
在這十余年中,隗狀遠走齊國謀求發展,嬴白出任宗正之位,只有王綰仍枯守著距離相邦一步之遙的御史大夫之位,如同一個耐心等待的獵人。
扶蘇同樣知道,即便是王綰,剩余的耐心也已經很有限了。
即便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