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方還在惱火自己當初的不作為,心中悲苦更深,緩緩松開了緊攥的手掌,“若是良人為難……”
欲要松開的手掌被更為寬厚的大手覆蓋住,趙靈兒抬頭去看,卻見扶蘇眼中全無憤怒,卻只有無限的憐愛。
“一封書信而已,算不得為難,我只是覺得苦了你了。”
云裳即便可恨,靈兒卻是無辜的,只為了讓她心中好過一些,即便對云裳那等女子再有不滿,扶蘇也可以按捺住報復心態,書信一封請趙王至少將云裳從冷宮中放出。
聽得出扶蘇話語中的真情實意,趙靈兒卻反而覺得心中更加愧疚,淚水便再也忍不住了。
感到胸前的濕潤,扶蘇將趙靈兒摟得更緊,“委屈你了。”
趙靈兒使勁搖頭,這并非是委屈,這是對自己懦弱的痛恨。
她很想將一切都告訴扶蘇,但華陽夫人的警告和擔心失去扶蘇寵愛的心理交雜,讓她根本無法將其宣之于口。
等到懷中人兒的情緒稍稍穩定,扶蘇拿出懷中的絲巾為其擦去淚水,再三好言安慰,終于將眼淚勸住了。
將苦累了的趙靈兒平躺放回塌上,扶蘇輕柔撫摸著她的臉龐,“你再歇會兒,等我回來便提筆給趙王寫信請他厚待……岳母,你且安心休息,不必為此掛懷了。”
咬著嘴唇輕輕點頭,趙靈兒感受著扶蘇的溫柔撫慰,輕輕合上了雙目。
又稍坐了會兒,等趙靈兒含著哭意的嘆氣聲終于散去,扶蘇這才又起身出了門。
直到已在車上等了許久的白澤戲謔眼神提醒,扶蘇這才發現方才趙靈兒哭出來的水痕還在胸前明晃晃掛著,似乎還有晶瑩的鼻涕。
然而如今回去太過麻煩,扶蘇只好對白澤的眼神視而不見,希望胸前的痕跡早些風干了。
“不過是出趟近門而已,公子夫妻情深真令人羨慕。”
可你的表情中卻一點羨慕都沒有,倒是有些看好戲時的雀躍。
這白澤不想卻是個八卦的。
扶蘇沒好氣地瞪了對方一眼,然而除了一聲更為響亮的嘲笑之外毫無所獲。
“三萬刑徒可都到齊了?”
扶蘇決定不跟對方一般見識,決定將話題轉到正事上來。
因為是白澤提出的用刑徒來加速起重機與火車的生產,因此扶蘇就將此事全部交托給了對方。
昨日白澤派人稟報說事情已經辦妥,這才有了扶蘇視察軍工廠,并接受白澤的建議準備給囚徒們進行一次動員演講,以鼓勵他們為了自己的自由努力勞作。
“有內史大人的招呼在,隱官署十分合作,三萬刑徒都已經從各處運到了,名冊也已經擬好,請公子過目。”
扶蘇接過白澤遞過來的名冊,邊看邊點頭。
讓扶蘇看的名冊自然沒有詳盡到每一個刑徒的名字和履歷,那得要幾車去裝,扶蘇手中的名冊只有各種刑徒的數量,以及他們是否能夠適應重刑勞動力、缺胳膊腿的人有多少之類的概況,因此說是名錄可能更合適一些。
因為三萬人大多是受成蛟反叛案的牽連而被罰作刑徒,因而這些人都屬于較為健壯的類型,即便有近十年的苦重勞役折磨,身體狀況也比預想中要好很多。
這自然讓急需勞動力的扶蘇十分滿意。
見扶蘇滿意點頭,白澤這才說起了他建議扶蘇要來這三萬刑徒的第二個目的,“公子以為,若這三萬人因公子之功而獲釋,是否可以成為公子的……私軍?”
眼中精芒一閃,扶蘇瞇眼看了看仍然一臉輕松笑意的白澤,語氣冷然,“白大夫慎言,大昭從無私軍。”
那王上用來平定蘄年宮之亂的蒙氏私軍算什么?
白澤并無爭辯,只是拱手謝罪,“是白澤失言了。”
于是車廂之中再無談話聲響起,只能聽到車輪碾過石板路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