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艘樓船將會推出戰(zhàn)斗序列。
因此配備有這等殺器的樓船,本不該太過畏懼突冒的突然攻擊,即便有一兩艘樓船的船體被破壞,大部分的樓船仍能對突進而來的船只造成毀滅性打擊。
而且就算樓船自身被破壞,在沉沒之前,它也有足夠的時間對敵船施加報復(fù)。
然而問題是,為了壓制齊軍樓船的靠近,發(fā)揮出遠程力量,此時除了旗艦余煌之外,剩余的五艘楚軍樓船都是將側(cè)面對著敵陣的。
船大體重,全部依賴人力劃槳驅(qū)動的樓船想要緊急轉(zhuǎn)向幾乎是不可能的。
“不不不!快劃!快劃!”
樓船指揮聲嘶力竭地怒吼,眼眶瞪得快要裂開,他恨不得此時有巨神降世,捧起船只完成這看似需要一萬年的轉(zhuǎn)向。或者湖神垂憐,水面上突然出現(xiàn)旋渦,將正在沖來的齊軍船只吞沒。
然而,沒有巨神降世,也沒有湖神垂憐,齊軍最終還是沒有給楚人彌補驕傲的機會。
遠比方才大翼船直接的撞擊聲更為催人耳膜的撞擊聲響徹整座戰(zhàn)場,兩軍士卒甚至都不由自主地放慢了攻擊,被戰(zhàn)場中心發(fā)生的驚人景象吸引了注意。
時間仿佛靜止了。
楚軍指揮張大著的嘴中,似乎仍在飛灑著唾沫與絕望;敵我兩軍的劃槳手仍在奮力進行著生死時速;齊軍最當(dāng)先的突冒船上,船長青筋暴起,大喊著“沖”,他仿佛從來沒有考慮過在撞擊之前跳船。
為了完成這一次突襲,他需要保證直到最后時刻都不能有半點失誤。
他做到了。
突然地,時間恢復(fù)了正常。
幾乎是在一瞬間,除了未進入戰(zhàn)局的余煌,楚軍的每一艘樓船,都面對了三到四艘突冒的突刺。
突冒船首的撞角在巨大沖擊力的作用下如同攻城錘,狠狠釘入,撕裂了樓船的船體。
巨大沖擊力的作用下,楚軍樓船發(fā)出了如同巨獸絕望之下的嘶吼聲,巨大的船體被連連撞擊著橫移。
樓船上的楚軍水兵也好,突冒上的齊軍水兵也好,全部在巨大的慣性下失去重心,被拋飛了出去。
雖然早有指揮提醒撞擊,想要在這樣巨大的沖擊力下保持身體也是不可能的。
在清醒過來后,沒有過多猶豫,兩軍的前線指揮都下達了跳船的命令。
樓船的命運,以及楚軍水師的命運,在方才的撞擊之后便確定了。
如同巨象被群狼咬死,被撕裂了數(shù)個巨大裂口的樓船船體飛速倒灌著湖水,肉眼可見地逐漸下沉。
在楚人驚恐的目光下,被設(shè)定為目標(biāo)的樓船不可阻擋地沉沒了下去。
然而即便如此,作為水師的最高戰(zhàn)力,樓船仍然做出了最后的反抗,雖然看似十分被動。
為了在樓船完成轉(zhuǎn)向之前完成攻擊,也為了讓這次可能是唯一的直接攻擊機會不被浪費,齊軍的突冒都是以自身能夠保持的最高船速完成撞擊的。
這次突襲完成得十分精彩。
然而在船體深深嵌入樓船的船身之后,再想倒槳將自身拔出來,就再不可能了。
于是在巨獸瀕死之際的反抗中,給它們造成致命傷口的敵人,也只能為其殉葬。
“公子,勝了。”
田榘的聲音將扶蘇從方才的震撼中稍稍拉回。
居然真的勝了。
“將軍的戰(zhàn)法,令扶蘇嘆為觀止。”不是奉承,田榘突破常規(guī)的戰(zhàn)術(shù)的確贏得了扶蘇的尊重,“接下來呢?”
田榘聽出了扶蘇公子語氣中的贊嘆,大笑中帶著驕傲,“接下來,就是讓楚軍永遠銘記這次慘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