惑,“公子?”
扶蘇并未回話,依然在看著遠方的天空沒有回頭,仿佛對白澤的問話充耳不聞。
白澤略有尷尬,知道自己之前的自作主張,令這位一向以仁義聞名的公子扶蘇有了很大的不滿,這才有了此等落面子的舉動。
心下無奈,白澤悄然看向了公子身后的李清,卻見對方也是一臉的愛莫能助。
雖然平日里扶蘇似乎并不介意下屬們的隨意表現,但在他真動了怒時,依然沒人敢于貿然出頭。
而樗里偲與甘羅那邊,白澤連看都沒看,這兩人與自己毫無交情可言,當然更是不會有為他出口解釋的想法。
更何況,白澤此前的舉動的確讓人難以為他找到合理解釋
“白先生曾以為我沽名釣譽,并非是真心為民減刑而拒絕為我效力。”正當白澤不知如何應對為好之時,扶蘇卻終于有了反應。
仍是轉頭看著夕陽,扶蘇的聲音似乎也被落日余暉染上了滄桑,“那請先生教我,武功縣民上京請命之事,與沽名釣譽之舉相比,是否更為……不妥?”
畢竟是自己親自招攬,并賦予重望的白先生,即便心中深為不滿,扶蘇仍然只用了“不妥”,這樣并不算重的字眼。
豈止是不妥。
不服審判而上京請愿之事,如果放在后世以儒治國之時,或許會被視為民怨而鄭重應對,甚至有可能造成三公高位之人的去職。
但在這個依法治國的大昭,這等不服審判之人,只會被認為是亂民。
而昭法,更是從無有法不責眾的說法。
無論有多少人,一旦被視為亂民,都只會被依法審判,絕不會有絲毫縱容。
扶蘇這般舉動,讓白澤更為不安。
他并不擔心扶蘇的斥責或者憤怒,但對于扶蘇看似冷靜的表現,出乎了白澤的預料。
“樗里偲。”扶蘇卻沒有繼續理會下馬站在一旁,手足無措的白澤,轉而點起了樗里偲的名字。
“公子。”
“你是什么時候猜出來的?”
正躲在一邊悄悄看笑話的樗里偲沒想到扶蘇這一句話把火燒到了自己的身上。
這一下,看好戲的心情全被破壞,樗里偲只覺得有些頭疼。
看著扶蘇臉上的嚴肅表情,一向與公子沒有什么君臣之別的樗里偲也打消了打哈哈的打算。公子雖然在料事上似乎比他們稍晚,但在識人上,在有甘茂那等老狐貍的點撥之后,早已不是可以隨意糊弄的了。
想要在此時裝傻騙過公子,非但無用,被識破之后反而會更有隔閡。
沒有過多猶豫掙扎,樗里偲還是決定道出了實話,于馬上拱手道“是在睡醒之后。”
扶蘇明白,樗里偲所說的,當是接到白澤來信的次日。
果然不愧是才智機敏的樗里偲。
扶蘇苦笑嘆息了一聲,“李清、甘羅,你們也早早都看出了吧。”
互相對視一眼,兩人同樣選擇了實言以告,“唯。”
看來只有自己被瞞著了。
“你們如此做,是要坐實扶蘇欲以百姓為前驅,施行利己之事啊。”
“此事從頭至尾都是白澤一人為之,與公子無關。”
白澤倒是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
在他看來,無論是理論上,還是實際上,扶蘇都不會與此事有任何牽扯,不會影響扶蘇的“賢公子”形象。
“先生以為,扶蘇承擔不起這點罵名?還是以為扶蘇會因為要保持所謂的‘賢公子’形象,置變法之業不顧嗎?”
“公子?”似乎與自己所想的不同,白澤更為疑惑。
倒是樗里偲在一愣之下,便露出了笑容。
“既然已經做好了不惜一切代價推行新法的準備,這些許罵名,扶蘇還是扛得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