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若寺。
這么三個大篆在不時閃過的雷電照耀下忽明忽暗。
扶蘇突然有些冷。
這里面莫不是住著個聶小倩?
“公子?公子?”
“嗯?”
扶蘇轉頭看去,身后的梅子酒等人都一臉疑惑地看著自己,顯然是不知道為何他在門前突然停了腳。
寺門早已大開,里面也被高進手下的侍衛們檢查了個通透。
大昭長公子與未來的楚王即將落腳于此,侍衛們怎么可能放過任何一點可能的安全隱患。
早在門口等著迎接長公子的寺中主持,帶著一群老少和尚,還有幾名雜役面面相覷,不知這位貴人怎么到了門口又停了腳。
不是說佛教要到東漢明帝時期才東傳入中原的么?
上一世自己去白馬寺游玩,導游還信誓旦旦地解說,白馬寺是中國最早的官建寺廟。
那如今自己眼前這個看著跟普通鄉紳家宅別無二致的“蘭若寺”,究竟是個什么來頭。
還有門前這幾個剃著大光頭,穿著青色僧衣,袒露右肩站著的大和尚,又是什么來歷?
人就在跟前,干脆問來就是。
不過還是先進去躲雨再說。
自己倒是不擔心淋點雨就能感冒,這六七年里的鍛煉不是白瞎的,只是鄭袖母子體弱,難免會受了風寒。
想到此處,扶蘇將視線從頭頂的牌匾上移開,走前兩步對著領頭的主持和尚道“夤夜登門,擾了佛門清凈,還望主持海涵。”
大昭長公子突然駕臨,老和尚開心還來不及,哪里會覺得打擾。
聞言趕忙行了個佛禮,以洛陽官話笑著回道“公子大駕光臨,哪里稱得上是打擾,快請進來避一避雨吧。”
老和尚抬頭做邀請狀。
扶蘇這才看清對方不似此時中原面容的外貌,稍一思考就明白了對方可能是個為了傳教,不遠萬里東來的印度人。
而在老主持的身后,幾名年輕一些的和尚看來也多是印度人,只有幾個雜役看起來才是中原人。
或許這是最早來到中國的一批印度人了。
只是言語之間卻是正宗的洛陽官話,一點聽不出咖喱味來。
一邊跟隨主持的引領往里走,扶蘇一邊好奇問道“觀主持面容,不似中原人士?”
“公子所料不差,貧道來自中原所稱‘身毒’的國家。”
在佛教進入中國的早期,和尚們的自稱與后來的中原原生教派道教的道士們一樣,都是“貧道”。
貧道者,乏圣道之義,是沙門自謙之稱。直到宋以后,貧道才成為道士們的專有自稱,和尚們便才改了口,自稱為“貧僧”。
石林燕語記載“晉宋間佛教初行,未有僧稱,通曰道人,自稱則曰貧道。”
而身毒是印度的音譯古稱,來自印度的梵語sdhu。
果然如此。
如今的印度應該是孔雀王朝最偉大,也是印度歷史上最偉大的君主,阿育王的統治時期。
這位虔誠的佛教徒不僅自身受戒,而且將佛教確定為印度的國教,在他統治時期,佛教的力量達到鼎盛,如此看來在這個時期佛教徒來中國,是的確有著足夠的經濟基礎的。
“身毒在中原西南數萬里之遙,主持辛苦了。”
扶蘇隨口一提,卻讓老和尚驚奇不已。此時交通和信息閉塞,無論西域還是中原,大多數人都只知道有“身毒”這么一個地方,能夠確切知曉地理方位的,扶蘇還是他所見的第一人。
“公子學究天人,貧道嘆為觀止。”
嚯,成語都用上了,看來這和尚來中原有段時間了。
被當做寺廟的的這一處院落雖有四進,不過與在外面看起來一樣,寺廟的占地并不太大,遠不如后世大相國寺那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