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這些措施都有一個致命的缺點。
那就是平衡問題。
嬴啟畢竟是一位封疆大吏,接下來又勢必會位列九卿,針對如此一位重臣,勢必會引起權力的失衡。
而在這個變法發起的重要階段,扶蘇承擔不起任何一點朝堂上不可控的失衡。
然而相比于嬴啟的突然發難,扶蘇更想不通的是,在這個人人都巴不得能夠攀上自己的關系的時候,為何嬴啟會選擇背道而馳?
要有多大的利益驅使,才能讓九卿重臣承擔一國太子的怒火,甚至轉投他處?
扶蘇停下了指尖的敲擊,又將邸報翻轉了回來。
上面所寫的“胡亥”的名字仍在那里。
扶蘇蹙著眉頭沉思,為何總是在自己覺得已經徹底將其打落塵埃之際,這人卻都會像打不死的小強一樣死灰復燃?
第一次使楚之際,自己就曾將其作為和談的砝碼之一,遣送到了楚國,希望他一輩子爛在南國。
然而他不但很快就得以歸國,還攀上了一心要攪亂大昭政局的昌平君的大船。
而在伐魏之戰后,扶蘇本以為太子之位已經是囊中之物時,胡亥卻不聲不響給自己搞了個封侯。
若不是扶蘇緊急回朝從中作梗,如今的胡亥甚至已經做成了列侯,而不知是一個沒有封地根基的倫侯。
如今太子之位即將落袋,胡亥卻受嬴啟舉薦為蜀中郡守?
沒有意外的話,這個蜀中郡守之位十有八九就會是胡亥的了。
這家伙現在真是越來越像個在每日晚上睡覺前都會縈繞在耳邊的蚊蟲了。
就沒有什么辦法能把這個雖然如今還并不致命,但卻嗡嗡煩人的蚊蟲徹底碾死嗎?
很遺憾,還真沒有。
除非胡亥做出謀反、謀逆之舉,即便扶蘇以一國太子之尊也無能為力。
有昭律在前,理論上太子甚至不能隨意處死一個平民,更何況同為王子的胡亥。
刺殺這種手段更是不到最后關頭切不能使用。
并非扶蘇心軟或者懦弱,在經歷過多次你死我活的戰事與政爭之后,再軟的心腸也早該硬了。
他甚至曾短暫想過刺殺始皇,一個區區胡亥而已,能有什么不敢的。
而是始皇還在位,刺殺胡亥根本得不償失。
“公子,該用早膳了。”
梅子酒輕聲喚醒沉思中的扶蘇,將飯食仔細擺放上桌。
扶蘇點點頭,將邸報暫且放在一旁。
此事可以先放一放,目前最重要的還是新法,還是武功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