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同于身邊曷的如喪考妣,閻樂的臉上自始至終都保持著淡然的笑意。
兩千多顆人頭在這過程中滾滾落地,這種掌控他人生死感覺,令閻樂覺得比床笫之歡還要令人愉悅百倍,千倍。
閻樂的右手又開始微微發疼。
每次他一激動,血流沖擊之下,右手的殘障部位就會疼痛難忍。
但這一次,閻樂卻從疼痛中獲得了愉悅。
暗紅色的鮮血從處刑臺上緩緩淌下,又滴落到塵埃之中。
閻樂不自覺地舔了舔嘴唇,沒有注意到這個動作令身邊眾人都眼神瑟縮了起來。
用這種顏色來作為朝服的顏色簡直再好不過。
大昭的軍功爵不都是建立在人頭上的嗎?
為何朝服要是黑色的?
用紅色不是更加應景么?
但是想了想,閻樂便釋然了。
只要能穿在自己身上,無論是什么顏色的朝服,他都是可以接受的。
正當閻樂幻想著自己能夠身穿朝服與那些看不起他殘障的眾位大臣一起位列文武時,隨從的偷偷報信卻打斷了這一美好的白日夢。
“來得真快啊。”閻樂嘴角微諷。
果然如岳父所言,廷尉中丞杵那個老不死的,專程從咸陽趕來阻礙他升官發財來了。
不過他還是慢了一步。
受了岳父的指點,閻樂已經將亂民案全部辦案,一應的證據也全部“梳理”完畢,根本不怕任何人來查。
即便他杵看出不對勁,自己奉王命辦案,他又能說出什么來?
有話,去跟王上說去。
帶著這樣的自信,閻樂提醒了曷一句,就落落大方地起身,去迎接杵的人了。
于是,直到被抓,閻樂都沒有反應過來。
事實上,由廷尉中丞杵所帶領的“中央專案組”剛一到武功縣,幾乎是還沒進縣衙的大門,就下達了逮捕縣尉曷,以及特使閻樂的命令。
曷面容灰敗束手就擒。
早在他得知兩位同僚都沒被處死,反而有數百縣民去咸陽“告御狀”之時,其實就在等著一天了。
而閻樂雖然同樣沒有做出反抗,但到了杵了跟前,他仍然梗著脖子。
“我乃是奉王命專辦此案的特使,你如何敢抓我?”
“爾草菅人命,致使武功縣百姓怨聲載道,人人自危,竟還有臉在此說‘奉王命’。”杵懶得聽閻樂廢話,命人上前堵住了他的嘴。
隨著縣尉曷與特使閻樂被抓回咸陽,關于包括上造釜殺妻案、亂民案、誣告案、百姓舉報案等四個大案的審理,在萬眾矚目之下,于廷尉署開始了審理。
經過三日兩夜的連續審判,這場牽扯了中央與地方,涉案人員多達三千多人的連環大案,終于在太子與廷尉兩人的主持下,暫時落下了第一階段的帷幕。
雖然閻樂仍咬口自己沒有犯罪,甚至企圖反咬杵辦案不公,但在如山的鐵證之下,廷尉馮去疾仍是宣判了他的有罪。
有罪供述,在大昭,從來不是一件必須的東西。
而看到大勢已定的縣尉曷,更是比閻樂容易攻破得多。
不需要過多的嚴刑逼供,曷便對自己誣告的事實供認不諱——在大昭審案中,雖然不鼓勵使用上刑的法子來獲取可能屈打成招的證詞,但也從未真正在法條上予以否定。
畢竟在科技并不發達的時代,從身體上予以傷害,更容易攻破犯罪分子的心房。
然而縣尉曷的認罪伏法,以及閻樂雖無認罪也只能伏法的結果,卻并不能讓案件審理的各方,以及勝訴的百姓們感到一絲安慰。
因為就在中丞杵趕到武功縣之前,為了隱瞞自己的犯罪事實,閻樂沒有等咸陽的正式命令下達,就以自己的特使身份,強行對被關押起來的所謂“亂民”施行了